张桂还是很气,不过又一想这女人和那个疯狂的尼国人混在一起,人以群分,她自然脑子也有问题,便释怀了。
巫华天手里握着个灰黑的圆球,张桂好奇,“这好像是魂啊。”
点头一叹,“是门佐的记忆,他的灵魂强度,甚至远不如你当初,怎可能成为阴魂。”挥手一抛,魂球闪动两下,碎成飞灰。
“他怎么了,魂飞魄散?”张桂不解。
“可以这么说,”巫华天拍拍张桂的头,“灵魂不够强的生命死后,魂魄基本都会消散掉,意识记忆也都会消失。其中元气重归天地,完成一个生死的循环。所以,若不修灵魂,生命的终结就等于灵魂的终结,得于天地,归于天地,这是自然之道。”正因如此,门佐家族才显得特别愚蠢。
张桂懵懵懂懂,“万一他们知道怎么修鬼灵呢?”
巫华天一笑,“那也要记得住才行。否则一死,记忆飞散,哪里还能修炼。”
张桂放下心来,蹦跳着跑去做饭,巫华天却沉下脸,刚才那门佐的记忆魂球破碎,是由于他对其用了搜魂之术,现下,他得了门佐记忆,对于地下阴蛊的来历,也有了些了解。
这岛下深处,由六十多年前的门佐家族,布设了一个炼阴圉蛊大阵。
滨江两岸,在那十多年间,都是尼国的占领地。当时,门佐家族的很多子弟,投身陆军,在少壮派军部中,掌握实权。他们利用所属部队对周边地区扫荡的机会,秘密掠来大批华国百姓,令其为他们在地下修建大阵。
阵成深坑,百米半径的坑壁上,几万华国人被一层层活着垒进去,在尼国步枪的包围下,这些华国百姓,挖坑,埋下亲友同胞,再被亲友同胞埋下。深沉的恐惧,绝望,麻木的怨恨,成为养料。
坑洞的中心,是门佐家族几代人殚精竭虑,培育出来的阴蛊,以这些无边的死亡之气为食,一甲子后,破土而出,将阴气喷吐上滨江的上空,为他们对幽冥无尽的野心,提供疆域。
巫华天心下沉重,门佐家族为了自己虚妄的野心,做下如此疯狂的事情,是战争时期的特例,还是一种必然……
岛南,小茹充满爱意的紧紧拥抱着门佐丑陋枯朽的尸体,从头到脚,在那尸体的每一道扭曲的褶皱,每一分紫黑僵硬的肌肤上,落下甜蜜缠绵的点点细吻。她的护身符,在阴气下不堪负荷,已经碎裂开来,她却浑然不觉,仍然用渐渐枯腐的身躯,与门佐恣意缠绵,“静仁君,你放心,从没有什么人,是敢忍心伤害我的,只要我不走,他最后一定撑不住,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她甜蜜又带着点儿天真邪恶的,悄声耳语,“你就把我们受的苦,都给他还回去……”
她像是个计划了什么恶作剧的狡猾小姑娘般,自己一个人狡诘的嘻嘻咯咯笑着,搂抱着那个歪斜扭曲的尸体,满怀自信的等待着。
……
地下的阴蛊,现在都被门佐用法诀激活了,地气压制只是一时,还是要想办法彻底解决才行。巫华天背靠阳灵眼,小心的把感知往下探,准备一有不对,便引阳气相护。
岛下黑雾缭绕,阴气厚重,数以亿万的阴蛊,盘旋躁动。坑洞壁上不见尸骨,料来早就在有如实质的阴气中,消亡殆尽了。
巫华天操纵阴灵眼中的灵力下透,慢慢引导洞中阴气汇于一侧,又令阳灵眼灵力,混同天殒无极杀阵,于另一侧如刀切入,下到坑底,由下而上包围阴蛊,将其绞杀。
忙到天黑,终将所有阴蛊彻底消灭,坑内的污浊阴气,被阴阳灵眼全力转化。巫华天引来元土,混合阳气不断催生,带着芬芳生机的泥土,渐渐填满了整个坑洞,所有曾经的罪恶,痛苦的哀嚎,都在黑油油的土地下,消失无迹。
张桂飘来报告,“早上那艘游艇回来了,但是进不了码头。”
巫华天点点头,阴灵眼旋转,将那边的蛊虫阴气吸纳回来,解开禁制。感知看到那船慢慢靠岸,他心里泛起了出岛的计较。
岛南在阴气的侵袭下,所有物品灰黑破败,好像时光流过了几十年般。几台巨大的斗车,枯朽衰残,一阵风吹过,钢铁的支架上腾起团团粉末样的锈渣。
彭处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狠狠给自己来了两巴掌,还是打不散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这……这……门佐先生……”
感到大事不好,他正要不顾一切跳到岛上,旁边的船员却死死拉住了他,“别去,说不定有辐射。”
远处,灰扑扑的垃圾堆旁,依偎着两具干瘪松脆的尸身,其中一具,未着寸缕,四肢环抱,与另外一具,紧紧纠缠在一起。
大巫出岛
幽暗的室内一片肃静,圆几上架着一只小小的阔口大腹三足香炉。蓝惨惨的青烟从炉中袅袅升起,静悄悄的飘浮在不大的和室内。
纸门滑开,一名中年男子闪身进来,又极快的把门拉上。他走到香炉前,掀开炉盖,又伸手入怀,掏出一只檀香木的匣子。匣子里装着的,是些宝蓝色的绚丽甲虫,他小心的挑起一只,加到香炉里面,室内那淡蓝的烟雾,立时浓厚起来。
榻榻米上铺着被褥,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那里。他的眼皮耷拉着,枯树皮般的嘴微张,蓝色的烟雾从他的鼻孔钻入,从微开的嘴钻出,才使他看上去不是一具尸体。
中年人观察了老人一段时间,又轻轻走出门去。外面的庭廊四周,裹着密不透风的黑布,即使正值午后,廊中也没有多少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