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抢了我的世子和驸马之位,你难道不会良心难安吗!”裴禹瑾撕心裂肺地怒吼。
“不是我抢了你的,而是你鸠占鹊巢二十年。”裴翊之不紧不慢地说。
换作几年前他兴许还会愤愤不平,会怨天尤人,恨金氏狼子野心、恨淮安侯蠢钝不堪……
但他如今成了心爱之人的夫婿,他甚至隐隐庆幸自己在燕山长大,能在三年前救下他的公主。
“鸠占鹊巢”四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丧在裴禹瑾的脸上,他沉浸在深深的窘迫中。
“我又不是自愿被换的,我那时也只是襁褓中的婴孩……”裴禹瑾理直气壮地说,心中的戾气翻涌。
裴翊之不耐与他在此浪费时间,兀自拉起缰绳纵马,绕开挡在前方的人扬长而去。
“你!”裴禹瑾气急败坏。
正巧这时“哗啦啦”水声响起,竟是住在街市旁的人家朝他泼了盆潲水——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还什么驸马呢!驸马可是公主的相公,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也配?”
浑身上下酸臭无比,像是泡在粪桶一般,裴禹瑾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待裴翊之抵达北郊卫所,迎面遇上了满面春风的千户赵俊义。
“裴大人,今日比平时晚了些啊。”他笑着打趣,并无平素的针锋相对。
没等对方回应,他又乐呵呵地朝衙署的方向去了。
裴翊之蹙眉望向他的背影,眸底极快掠过一丝不解。
赵俊义则是身心畅快,嘴里还忍不住哼起一段小曲儿——
昨夜他初初开荤,便遇上个热情似火、花样百出的异族女子,简直如临仙境,让他神魂颠倒。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女人非要用帕子缠住他的双眼,说他看她的眼神不够冷。
真当他不知道吗?那女人不就是把他当成了该死的裴翊之。
偏偏他却甘之如饴。
可,若是能真正征服那女人的身心便更好了……赵俊义咂了咂嘴。
公主府,晴雪院。
李康宁醒来时忽觉小腹一阵坠胀,坐起身一看,床铺被晕开了一抹血迹,竟是月事来了。
她在芷兰的服侍下更衣并换上了月事带,越发感叹身为女子的不易。
梳妆一番并用过膳食后,她便继续进行这几日的任务,仔细查阅大周律法并将与女子相关的条例抄录下来。
忙起来便忘记了时间,李康宁再抬起头时,窗外天际已披上了一袭红霞。
她盯着抄录出来的册子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前些日子新拨来的悦兰蹑手蹑脚走上前来,并凑在公主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康宁秀眉轻挑,鱼儿真的上钩了?
“可查清楚了?”她定了定心神,缓声问。
悦兰微微颔首,认真回道:“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