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到处能看到拿着水桶或者水盆奔走的下人,每个人看见她皆是只来得及匆匆她习了一礼,又快离去。
待她到瑞雪阁时,火已经被众人熄灭。毕竟火势也不大,只是楼晚棠住的卧房有受到局部火烧。
火起的原因说是没燃尽的蜡烛引起的,好在此时刚天黑不久,众人赶到的也及时。
楼晚棠正虚弱的靠在苏瑜禾的怀中,泪眼婆娑的喊着疼。苏瑜禾赶紧替楼晚棠检查起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在没有伤口,待会让林大夫帮你把把脉,看看是否有其他问题。”
楼晚意看到楼晚棠只是在脸上沾了些灰,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衣服倒是十分整洁完整。心中立马明白了,这场火灾定是楼晚棠自导自演的,想来目的就是尽快被解了禁闭。
只是楼晚棠做戏都不愿做全套,只囫囵往自己脸上抹了把灰,其他位置一点被火燎到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伤口了。
祖母卢氏和大伯母杨氏也只比楼晚意早了一会儿到,身后果然还不死心的带着个穿着素净,但仔细瞧却是全妆而来的孙小娘。
卢氏正拿着个帕子心疼的在眼角拭泪,扭头看见楼晚意便又开始横眉冷对,“姐姐出事了,你竟然还来得这样晚?”
大伯母杨氏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搭腔,“母亲有所不知啊,咱们这意丫头可是个大忙人呢,听说最近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边跑。”
卢氏不屑的扫了楼晚意一眼,冷哼道:“真是不知羞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姑娘家。哪有姑娘家天天往外面跑的,可别是找野男人去。”
苏瑜禾本就听得皱眉,听到卢氏越说越没边了,赶紧冷声道:“母亲!”
卢氏本不想搭理,突然想起苏瑜禾肚子里怀着的孙子,这才不情不愿的住嘴,只狠狠的又瞪了楼晚意几眼。
楼晚意在心中酝酿了一下情绪,抬眸间眼神满是凄楚受伤,小声道:“最近崔女官说我学习进步颇大,不需要全天学习,特许我每日可有半日自由支配的时间。我从小就是与家禽农活相伴,不曾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一时有些贪玩了。却不想污了丞相府名声,是晚意的错。”
说罢,适时的掉下一滴眼泪。
身旁众人皆听得心底感慨纷纷,明明生来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却在外受苦十二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了,却因为一时新奇,被说成是出去找野男人。
他们三小姐才十二岁,说什么找男人这般难听的话!
丞相府众下人看向卢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忿,连带着对躺在苏瑜禾怀中,抢占了人家十二年荣华富贵的楼晚棠也很是不平。
楼晚棠本在苏瑜禾怀中喊着疼,感受到周边人异样的眼神,不由得面色一僵,对楼晚意又是恨上几分。
苏瑜禾看着楼晚意也满是心疼,柔声将她唤过来,“晚意,好孩子,过来阿娘这边。”
她将楼晚意的手和楼晚棠的手覆在了一处,柔声朝二人道:“你们都是为娘最疼爱的孩儿,日后定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
楼晚意轻扯嘴角,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上辈子自己倒是与她互相照顾了,然后呢?最终不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与楼晚棠这样的人互相照顾,她可再也不敢了。
楼晚棠亦是在心中不屑道:楼晚意这等乡野村姑,如何配与我做姐妹。
于是二人皆默契的没答话。
楼义止也回来了,顺便还带来了背着药箱的林大夫。
于是苏瑜禾立马起身让林大夫替楼晚棠把脉,看她是否还有其他伤势。
林大夫诊完脉后,起身朝楼义止和苏瑜禾拘手道:“老爷夫人放心,二小姐的脉象一切正常。只不过弦而紧绷,舌质偏红,舌头边有些许淤点,当为肝郁气滞所致。待我写几副药方,疏肝解郁即可。”
又面朝楼晚棠道:“二小姐近日来亦要平心静气,少思少忧才可。”
楼晚棠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这不是给她顺势递台阶了吗?
于是正要开口,便听到一旁楼晚意讶异出声,“姐姐这般经历了一场火灾,竟只是忧思郁结,连惊惧都不曾呢,果然是福大命大之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接着朝楼义止与苏瑜禾道:“阿爹阿娘,想来姐姐定是因为被关禁闭一事才郁结于心,女儿斗胆为姐姐求求情。晚意相信姐姐被关禁闭这些时日,定然也得到教训了。况且,刘府一事,我相信姐姐定不是故意陷害我的。”
苏瑜禾心疼的牵过楼晚意的手,“好孩子,阿娘知道你是最懂事乖巧的。”
楼义止也欣慰的看着楼晚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看了看刚经历火灾的楼晚棠,叹了口气道:“也罢,晚棠也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了,如此便解了吧。”
楼晚棠终于被解禁了,却在心中直恨得牙关紧咬。自己居然又被楼晚意摆了一道,今天这场火本就是她为了解禁故意闹出来的,为的就是引起楼义止与苏瑜禾的心疼怜悯。可那楼晚意居然故意说什么,她一个刚经历完火灾的人,居然只是忧思郁结,却完全没有惊惧。
那不就摆明着,就快直说她是早有准备了吗!
好在楼义止与苏瑜禾没有往这方面细想,毕竟在他们心中,楼晚棠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顶多吃些飞醋惹惹事,却不至于有多恶毒的心思。
而且在众人心中,终究是楼晚意这个受害人大度的为自己求情,才引得楼义止给自己解禁的。外人只会夸赞楼晚意善良识大体,可现下这个局面,不需要楼晚意说,楼晚棠也有办法解禁。如今白白承了楼晚意的恩情,让楼晚棠如何能不恨!
楼晚棠的主卧被火烧去了部分,自是暂时不能住人。卢氏与楼晚棠向来亲厚,便让楼晚棠这些时日先跟她一起回福馨苑去住,还将她安置在离主卧最近的侧卧中。
如今楼晚棠对楼晚意的恨意日益增长,况且她自己还屡屡在楼晚意手下吃瘪,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必须要让楼晚意当着全京城的面出丑!而且要出个大丑!最好是让她再也抬不起头那种!
楼晚棠勾了勾唇,摊开自己的十指,细致的数起日子来。
没多少天了,她真是期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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