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熇嫣担心继续吐血,不敢用力呼吸,但是她又感到气闷,胸口如铁锥不停地刺。她慢慢调了调气息,吐出一口浊气,向着唐吉凄然一笑:“唐爷爷,昨晚的安宫丸还有吗?”
“有有有,都在小宝的房间里。”
“麻烦你,拿一枚来,它能治我的伤。”
“我马上去,小宝,你这个闯祸精,跟我一起去拿药。”唐吉气急败坏,一把揪过来小宝,挥起巴掌,高高举起,要打小宝的屁股。
他就在花熇嫣面前打,熇嫣咬着牙,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唐吉这一下打得很重,倒也不全是装腔作势的假打。花熇嫣身体虚弱,举着胳膊挨了这一巴掌,竟然被打得歪倒在床边。她身子一躬,大口一张,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地板上。鲜血在地板上,有的地方凝结成团,有的地方汇聚成线,就像盛开了几十朵鲜艳的桃花。
夏晓珊哭腔都出来了:“熇嫣——”她张着双臂,两只手乱摇,不知道该咋办。
唐吉想过去扶熇嫣,被晓珊甩开他的手。
她破口就骂:“唐吉,你个老不死的混蛋。有你这样报恩的吗?你打算一巴掌拍死熇嫣,送她到极乐世界去啊!”
“晓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去打小宝的屁股,熇嫣她…”
“你个老王八蛋,你少跟我玩这些刘备摔孩子的假模假式。你要有一丁点良心,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你赶紧去拿安宫丸呀。”
“对对,我这就去。”唐吉也不管小宝了,他拔腿就向外走。这一刻,唐吉身手敏捷,疾奔时他的背影,不是七十的老头,倒有几分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小宝吓得哇哇哭,他不敢去追爷爷,怕被一顿胖揍。他脸色蜡黄,瞅着满地的血,脚都不会站了,突突突,一直打寒颤,好像随时会摔倒。
花熇嫣两手撑着床沿,慢慢支撑起身体来。她冲着小宝一笑,她的牙齿上都是鲜血:“小宝,你到姐姐这边来,让我摸摸你的小手。你的脸色蜡黄,可别吓坏了。”
“熇嫣,你不要命了。别管他,你的伤都是他害的。”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我已经将他救活,再不能半途而废了。”
“姐姐,你不要死,我喜欢你,我不要你死。”小宝抽泣着,小手随着抽泣声,一动一动的。
“姐姐死不了。小宝,你别动,让姐姐看看你手上有没有小虫虫。”
唐吉回来了,把安神丸和安宫丸都拿来了。他一进屋,就看到花熇嫣盘膝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为小宝摸脉。小宝的眼泪还流着,时不时地抽泣两声。
诊了小半天后,花熇嫣收了手指,睁开眼睛:“唐爷爷,你放心吧。小宝的命保住了,应该不会再烧了。不过,咳咳咳…”一句话没说完,花熇嫣咳嗽起来,又咳出来一些血丝。
听到小宝没事了,唐吉不由得大喜。他领着小宝来,就为了这件事。花熇嫣受伤吐血,他不好意思让熇嫣为小宝诊治。没想到的是,花熇嫣在重伤之后,居然还惦记着小宝的身体。这令唐吉感动莫名。
他的老眼里闪着泪花,举了举手中的药盒:“熇嫣,药取来了。我喂你吃药吧。”
晓珊伸手抢过药去:“算了吧,我怕你再给熇嫣两巴掌。”
熇嫣喘了几口气,低声说:“晓珊,昨晚的酒还有吗?”
“我看看去,应该还有。”
晓珊走过唐吉身旁,冲着唐吉骂:“我说您老,别像一根烂秫秸一样,傻戳在这里啊。你特么挡着我的道了。你往那里挪挪去。对,往那挪挪。哎,唐吉,你要是没事干,赶紧拿墩布来,把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哎,好,我这就擦。”
晓珊找到台子酒瓶,放在耳边摇了摇,果然里面还有些酒。
她大叫:“还有哦,可是不多了哎,能够吗?我到车上再拿一瓶新的。”
熇嫣说的啥,她没听见,急忙拿着酒瓶子,跑进熇嫣屋里。
花熇嫣声音微弱:“应该够了,只要一点点,做药引子就行。”
花熇嫣指挥着晓珊,拿出一枚安宫丸,拨开金纸,将丸药揉开,放到小茶杯里,然后倒上点白酒。瓶子里倒出来的酒,恰好没过丸药后,再也倒不出来了。
把药和酒,用汤匙搅拌均匀后,药变成了一小茶杯浓浓的酒粥。就那么点东西,花熇嫣分了好几次,才慢慢地吃了下去。
晓珊和唐吉,还有唐宝都没有出声,紧张地看着熇嫣。唐吉手拄着墩布杆,连地也忘记了拖。夏晓珊看着他的样子,真想踹他两脚。这爷孙俩就是一只老白眼狼,还有一只小白眼狼,瞪着两双恩将仇报的白狼眼,熇嫣迟早会被他们吃掉的。
夏晓珊从唐吉手里抢过墩布来,三下五除二,将地板拖得干干净净。
唐吉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这些事情,我们擦不干净的,可以让服务员来做。”
“毛爷爷告诉我们,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没说动动嘴皮子,让别人为我服务。亏你还是毛爷爷时代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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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珊对唐吉的印象越来越坏,出口就不留情面。唐吉尴尬地一笑,没有反驳。
收拾完地板,晓珊洗了洗手,问熇嫣:“一丸够吗,我再给你泡一丸吧?”她又打开了安宫丸的盒子,要取出一丸药。
“够了,够了。吕院长弄来的这药质地上佳,只一丸就够了。晓珊,那个金纸你别扔了,它是纯金打的。”
“啊,有那么夸张吗?我看看。”晓珊泡药时,把金纸随手扔到纸篓里。她赶紧从纸篓里取出来,把金纸平铺在手中。果然,金灿灿的,和一般的金箔纸不一样。
“熇嫣,这药用金纸包装,那得多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