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和李澈并无深仇大?恨,即使当?初和离那?会儿,她也没怨恨他什么?,甚至希望他能?念她的一份好,后来想想,她也没什么?好让他念叨的,顶多有个退位让贤的功劳,少不得还得落个不知抬举的名头?。
如今他主?动帮她解决问题,在她看来多少带点别有用心,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千万别去伸手拿他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他又实在大?方,往往使她经不住诱惑。
人心哪能?经得住考验呢?萧时善就从来不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她太清楚自?己薄弱的意志力压根就经不起?考验。
她恼就恼在这点上,仿佛她全然是做无用功,他已然掌握了?她的弱点,到头?来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在外面买了?几身衣裳和鞋子,萧时善又买了?把梳子和两支发簪,东西越买越多,最后都让店家送到了?驿站。
赶了?这么?久的路,难得有空闲时间,中午在酒楼用过饭,两人去茶楼喝茶听书,消磨了?半日时光。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的正是远宁府僮民起?义?的事儿,则州城消息灵通,又不是在战火前线,城里人便把前方战情?当?成了?故事来讲。
茶馆伙计上了?一壶茶,一盘瓜子,一盘煮花生,几乎每桌都是这三样东西。
萧时善看了?两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李澈拣了?个茶杯,一边听着台上说书,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花生,将剥好的花生,放入了?空茶杯里。
或许是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又或是故事情?节生动真实,萧时善渐渐听入了?神,从手边的杯子里捏了?粒花生慢慢嚼着。
却原来远宁府上一任知府是被吓死的,怕被义?军半夜割头?,自?己先吓死了?,听起?来既荒诞又惊心,兴许有夸大?的嫌疑,但十分里总有五六分是真的。
“不吃了??”李澈问道。
萧时善摇摇头?,看着他把剩下的花生吃完,忍不住瞄了?瞄他的脖颈,不知该为他担忧,还是为自?己担忧。
第一百零四章
总督官署的两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伫立在府前,前边宽阔的广场上停满了官轿车马,里里外外都有官兵守卫巡逻,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今日在总督府有场重要会议要召开。
此时总督府大堂内一片寂静,廊下?挂着的鸟笼传来啾啾鸣叫,在座的各位大人喝茶的喝茶,出神的出神,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没人出声?。
场内的气氛非但没有丝毫轻松闲适,反而有种?剑拔弩张的紧绷,一场争吵刚刚停歇,没人再去挑起争端。
僮民作?乱一事,并非是近日之事,早在四年前贼首韦朝山就率领僮民揭竿而起,只是当时被压下?了消息,官府放任自?流,等贼人渐渐成了气候,才想起派兵征剿,此时再去围剿早已错过最佳时机,眼看着事态要控制不住了才上报朝廷。
按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胡应尧作?为两广总督,怎么也该有个失察之罪,但上头有人好办事,是功是过全?凭一张嘴,到头来他成?了勤勤恳恳,为国分忧的大忠臣,上头没有责怪不说,还拨下?来了不少军饷。
两年前赢了次胜仗,又给?自?己的儿子捞了个锦衣卫千户,连胡应尧也感叹,这仗打得越久,他捞到的好处就越多,因此对征剿之事向来不怎么上心,只要没打到眼前,那就是万事大吉。
然而这边的战事拖得太久,不久前皇上已降旨切责,联系到朝廷的局势,胡应尧一下?警醒了起来,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也做不到两广总督的位子上。
胡应尧端起茶杯,视线往左侧下?方扫了扫,看到那道年轻的身影,心思不禁沉了沉,蔡阁老?在信上已经交代?明?白,这种?时候他这边不能出半点差错。远宁府那边的乱子不能再闹大,即使不能一举歼灭义军,也得漂漂亮亮的打次胜仗。
“各位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吵也得吵出个章程来,总在这里闷着算怎么回事。”
“胡大人这话倒是不假,只是该说的都说了,说来说去还是绕回老?问题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饷的事情不解决,拿什么去镇压叛贼?难道要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
说话的人总兵施献平,说起话来声?如洪钟,经常不给?人留面?子。
胡应尧向来跟他不对付,但此人确有统兵才干,此次镇压义军还得多靠他带兵征讨,因此心里不舒服,也维持着面?上的和气,“今年刚拨下?来的粮饷呢,就一点拿不出来了?再不济各府的粮仓周转周转也就凑齐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该体谅体谅皇上的难处,当务之急是把造反的义军镇压下?去。”
施总兵摸着胡子冷哼道:“年年请兵请饷,兵在哪儿,粮在哪儿?不如请总督大人给?咱们指点指点!”
胡应尧脸色铁青,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没想到这个施献平会如此不给?面?子,公然跟他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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