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这个时代开始,男子也如花了。你等等,我找几个花样美男的照片给你看看。”
甄可意上网翻出一堆花样美男的明星照出来给他看。照片上的美男子们多半肌肤白皙、秀发飘飘,笑容温柔、眼波朦胧,大有女子纤细阴柔之美态。看得甄骏眉头越蹙越紧:“原来你们这个时代,时兴的就是女子像男子,男子像女子。真正是错乱颠倒了。”
“也不是女子像男子,或是男子像女子。其实我们这个时代风行的是一种中性美。”
又是一个甄骏听不懂的名词:“何谓中性美?”
甄可意调侃地笑道:“中性美就是把帅哥和美女长在一个人身上,集阴柔阳刚为一体的完美结合。”
甄骏接得飞快:“也就是阴阳人。”
“呃——”甄可意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噎死。
“真受不了你们这个阴阳混沌的时代,我们大宋朝男儿壮如山女子柔似水,哪里像你们这样雌雄莫辨阴阳一体——我真是倒霉透顶才会跟着你到这等古怪稀奇的地方来。”
甄骏话一说完就起身回房,再看不下去电脑屏幕上的花样美男了。
孟烨然带着妹妹从台湾返回北京。
当年孟和兴情知两个儿子的不和愈演愈烈,为避免多生事端。从公司里调出一笔资金让长子孟烨然离开台湾去北京办地产公司开拓新市场,两人各据一方彼此相安无事。孟烨然在北京几年光阴下来,回到台湾倒不习惯了。毕竟那里一直是正房一脉的势力范围。无论做什么事都颇多掣制,所以台湾之行把该办的事情办完,马上回北京。
兄妹俩带了一堆礼物再次双双来甄家造访。
甄可意问起台湾之行可有收获,孟烨然苦笑摇头:“一无所获。只是去给父亲扫墓上香罢了。”
“那你们兄妹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家母前几年过世时,有一笔遗产留给我们兄妹。虽然不能如以前那么排场了,但生计上我们倒还不至于太艰难。”
“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可以了,却也不能坐吃山空,孟总可有打算另起炉灶再干点什么事业?”
“我已经盘下了一间茶楼,准备做个小老板。大事业我缺乏资金,不如从小事业循序渐进。”
甄可意深以为然:“这样也好,稳打稳扎一步步地来。孟总你不是那种眼高于顶、只肯干大事不屑做小事的人,这样很好,怕就怕端惯了架子放不下,那可就自己困死自己了。”
孟翩然拉着甄骏坐在另一旁说话,说到给父亲扫墓时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哽咽不已。甄骏看在她遭丧父之痛的份上,只有一脸尴尬地陪着她,半点推脱不得。
甄可意一眼瞄到他的窘态忍不住想笑。孟烨然看了一脸无可奈何。他心里很清楚甄骏不喜欢他妹妹,却又不知该如何打消妹妹这满怀的一厢情愿。
孟烨然做事雷厉风行,接手的茶楼很快就重新装潢一新开张了,取名‘茶中趣’。另有一幅对联镶在正门两旁:
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
原来他的茶楼同时亦作书舍。客人闲暇来坐,清茶一盏,好书一卷,茶韵书香两相宜,真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开张吉日,甄可意叫上甄骏一块来送花蓝。里里外外看一圈,她真是爱煞了这间茶楼里浓浓的文化氛围。
“孟总,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有文化的儒商啊!”
孟烨然故作讶异状:“怎么我以前给你的感觉像个没文化的吗?”
甄可意直言不讳地笑道:“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甄骏左看看右瞧瞧,也是极为欢喜。这间茶楼装修得古香古色,半是露天半是室内。露天是假山、清泉、竹雨、松风、芭蕉影,精巧得一如缩小的苏州园林。室内是垂帘、绣屏、红木案、宝鼎香袅、茶烟透窗,能教来客顿生幽古之情。
甄骏更是恍惚有故里之感,鼎中香袅袅,多似母亲素日里最爱燃起的龙涎香……
“大哥,新店开张,恭喜恭喜。”
孟炽然居然也来道贺了,一个硕大的花篮大得令人侧目。
来的都是客,暗地里再如何兄弟失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孟烨然脸上浮出一个薄薄的笑,客气地回应:“谢谢你。”
他身侧的孟翩然看到孟炽然却是脸色一变。孟炽然看着她笑吟吟:“小妹,今天真漂亮,这身粉红洋装穿着像个洋娃娃。跟二哥去玩吧,二哥带你去捉迷藏哦。”
“孟炽然……”
孟烨然一声暴喝,却比不上孟翩然的尖叫来得刺耳。只见她脸色瞬间煞白,突然抱着头蹲下去瑟缩不已,呜呜地大哭起来:“我不捉迷藏……我不捉迷藏……好黑……我害怕……”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好好的开张吉日就这样以混乱收场了。
孟翩然又住进了医院。
孟烨然守在妹妹病床旁,看着她发着高烧呓语连连,真是满怀愤怒凄苦。
自从五岁那年受惊过度后,妹妹就落下了这个病根。经不起一点刺激一点惊吓,甚至在她面前提不得‘捉迷藏’三个字,一提就会惊骇得大哭。医生说,这是条件反射性地让她联想到记忆中最恐惧的事情。
孟炽然,都是他害的。十岁的小男孩骗五岁的小妹妹说玩捉迷藏,把她哄到地下室关起来。她哭了整个下午都没有人听见,最后哭得昏死过去,直到他放学回来四处找妹妹,才发现她幼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下室里人事不省。
聪明活泼的妹妹经过这场地下室惊恐后,竟变得痴痴呆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连话都说不囫囵。父亲气得把孟炽然狠狠揍了一顿,他却更记了仇。每每趁隙便再来装神弄鬼地吓唬她,病上加病更是久治不愈。最后父亲也察觉了个中蹊跷,当机立断另置房屋让他们和母亲搬出去另住。有了清静之地,再四处请名医慢慢治理,妹妹才渐渐好起来,渐渐如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可这个心病还是根治不了,她极怕黑,从不敢进地下室,别人提到捉迷藏她会脸色发白。而罪魁祸首的孟炽然与她当面提及,更是惊恐之极。那一刻,想必她感觉仿佛如同又回到五岁时那间漆黑的地下室里,无论如何声嘶力竭地哭,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