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得意地喝酒吃肉,还咂巴嘴,叶乘风无奈地看着他,看他撑不住倒在桌上。
叶乘风把他扶进客房,在他腰里拧了一下,说:“臭小子,不能喝就别喝嘛。”
家乐觉得难受,伸爪抓挠,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着:“你坏……你讨厌……为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不是女人吗?哼……下辈子……我要……”
叶乘风把耳朵凑过去,却听见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许赶我……”
家乐一觉醒来已经天亮,揉揉眼发现自己穿着贴身的亵衣,衣衫零乱,床上被子也零乱地揉在一旁,再看身边躺着的人,惊叫一声,扯过被子捂住自己一副受惊小兔一样瞪着叶乘风。
叶乘风邪邪一笑,附身凑过来,温热的鼻息直扑到他脸上,说:“你干嘛这个样子,你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家乐吓得直眨眼:“我说永远和你在一起,意思是给你做菜,没有别的,你别想歪。”
说着,又想起以前他的刻薄恶毒,忍不住心里一阵愤恨酸楚,又说:“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只喜欢女人吗?我早就被你弄得心都冷了,可是你开解我的心结,助我学习手艺,帮我办了妹妹的婚事,种种恩德,我不能不回报,可是我能回报的只有给你做好吃的……”
家乐眼睛一红说不下去,低下头。
叶乘风手指一动,想去摸他的头发,又忍住,心思百转,想到以前对他的伤害象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时不时让他心痛不安,现在若是拔了出来好生哄哄他,再保证以后恩情永久,他就会放下伤心,从此放开怀抱,投入全部感情。可是,当死亡降临时又该怎么办?他会一辈子伤心怀念。
怎么办?
要么他现在伤心,要么他将来伤心,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太难了。总之,自己终究是让他伤心。
家乐看他神情变换莫测,却久久不说话,心里打起鼓来,面对一个猜不透的谜团,他非常不安。
“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叶乘风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摆了一副很端庄的样子,说:“我没有想歪,想歪的是你。我助你学手艺,帮你家办喜事,那是因为你尽心做饮食为我调理身体,你关心我,我自然也回报你,而且先前我对你太刻薄,给你造成许多伤害,现在想明白过来,觉得那时所做也实在过份,所以想尽力弥补一二。仅仅如此而已,你不用多想。”
听到他的话,家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为他长远考虑,为他解难,扶持他立业,以及诸多掩饰在冰冷面具下的关怀,只不过是弥补先前的伤害,仅仅如此?他有钱有势,不是什么厚道仁德的人,伤害了一个微贱小民就伤害了,不弥补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他做了这么多,如今又做出这般无情的样子,若是如他所说仅仅是为了补偿,怎么看也不信。
叶乘风看他沉思着,把被子扯过去拉他起床。
“快起来做早饭,昨晚你喝多了酒,自个儿把衣裳扯乱了,嘴里还胡说乱道的,现在又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做什么?”
家乐晃晃脑袋,甩去如乱麻般的思绪,到厨房去做早饭。对着锅灶盆碗,他很快就集中精神理清了思绪。嗯,我要你习惯我做的菜,我要你只能吃我做的食物,到了没有我就吃不下饭的时候,我再说离开,到时候你再求我别走,我偏不理你,气得你翻白眼,哈哈。
叶乘风真佩服家乐调整心态的能力,不管怎样他都能找到开心的理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两人一起上路,边行边游玩,没多久到了山东平阴。
黄河,又有“悬河”之称,两岸之堤已经高过平民人家的屋顶,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人民的头顶,一旦冲决泛滥,两岸人畜皆成鱼虾,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历朝历代,都把治河做为要务,设立了河道总督,管理黄河防务,负责修筑堤坝。
朝廷每年拨的河工款项高达百万两之巨,可是,即使如此,黄河仍然时不时决堤泛滥,大水冲下时,那石土堤坝竟如纸糊的一般,一点事儿也不顶。
也有百姓上京控告治河官员贪污工程款,根本就没有修坝,朝廷也派官员查访过,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钦差回报说河工官员办事得办,谨慎勤劳,什么贪墨误工之说,纯属刁民诬告。还有一种是钦差遇上了盗匪,连尸首都没找着。
好多人对河工这事心知肚明,只是怕惹祸上身,不说话罢了。叶乘风在殿上勇敢自荐查访,可算是大无畏之举,皇帝非常感动,给了一个五品嘉奖的同时却没有恩准他去。
这只是表面,暗地里给了他钦差令牌和关防,命他微服私访方便办事。
叶乘风和家乐两个到了平阴,看这里街市还算繁华,货物还算充裕,不见一个乞讨人。
“平阴是河道总督驻扎的地方,看上去果然管理有方,民生富庶啊。”叶乘风边走边看,好象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街道上听到的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有人张张嘴想说话,却被旁边的人制止。
这一切,家乐都看在眼里,说:“任何地方都有乞丐,京城也是,去年黄河决了口,平阴至高清一带皆为泽国,民不聊生,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内就恢复繁华,连乞丐都没有了。反常即为妖,这里的水很深啊。”
叶乘风意味深长地笑笑:“去吃饭吧。”
两人到了一家最大的客店,要了客房,回到前堂吃饭,店小二把店里的拿手菜报了一遍,家乐笑说:“你家的店钱已经贵得吓人了,这普通一味清炒虾仁就这么贵,干脆用抢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