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罗钦微微的笑着,偏偏还是站了起来,蓝衫之人用手臂将沈梦绞住,也站了起来。
罗钦看着厅内突然涌入的众人,冷冷的笑着,说道,“你明知他中了尸面毒,却还教他来送死,何教主,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沈梦顿时一僵,彷佛极为惊讶,满是血迹的手指垂在袖中,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何燕常神情自若,彷佛无动於衷,缓缓的说道:“小王爷,此物太过凶险,还是由我圣天教暂代你保管,若是他日你要取用,再来书信取要便是。”
罗钦面色愈发的阴郁,低声说道:“何教主,难道你当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麽?”
何燕常笑了一下,却说:“许久不见小王爷了,便是当真留下来与你一聚,也没甚麽不好。”
说完便指着罗俊青,吩咐左右道:“先将他送出王府。”
罗钦脸色大变,便是那时,听到厅外有人低呼,似乎是哪里走水了。那时一阵慌乱,罗俊青被若干人拥着推出厅外,他想要留下,却看到何燕常的手抚在腰间的长刀之上,他两人无意间对望了一眼,何燕常深深的看着他,眼神异常的坚毅,竟是从所未见。罗俊青震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有那麽一刻,他想他真恨这个,他们两个比亲兄弟还要亲,许多话竟然不必出口,他也能明白。
罗俊青挪开了眼,摸了摸怀里的金卷,然後咬紧牙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红花乱舞迷人眼,孤燕落去不知归
赵灵是一路快马加鞭,疾驰入京的。一路与他同行的,还有曹真等人。
何燕常回去教中,又闭关修炼的事,他竟然是最後一个才知晓。
他半夜闯上山来,也不怕教规惩戒,竟守在何燕常闭关的所在,彻夜不肯离去,想要早一刻见着教主。
隔天清晨,费清大约是听闻人报,慢悠悠的踱着步,走上山来,到他身边,才说:“你要见教主?”
赵灵红了眼睛,说:“若是要惩戒我,也等我见了教主,那时怎麽罚我都认了!”
费清捻着胡须,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说:“那就吩咐你件事去做,做得好了,教主出关,许你头一个见他。”
“当真!?”赵灵竟是大喜过望,他一向以为费清蛮不喜欢他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和蔼的待他。
费清便吩咐他,教他与曹真等人火速赶至香花寺,在第三十七间香客房里等着。若是有人讲对了暗语,便开门相迎。
赵灵猜出是教里的事,只是不知何人,竟然要劳动圣天教神医曹真亲临,却也不敢多问,便带着曹真一路飞奔,日夜兼程,赶去了离京城不远的香花寺。
却不料三日之後,听到暗语之後,开门相迎所见的,却是断腕抱怀,浑身是伤的何燕常。
曹真大惊失色,连忙扶着他走了进来,赵灵慌忙的掩门,惊疑不定,心中竟然隐隐的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何燕常单手揭掉人皮面具,露出满是伤痕的脸来,赵灵失声惊呼:“是你!”
罗俊青脸色苍白,却忍不住要笑,说:“怎麽?就这麽不想见着我麽?”
赵灵手足无措的将他扶住,曹真早已着手替他包扎伤处,罗俊青看他一眼,又看向房里众人,见他们都是一脸惊诧之色,脸色也渐渐变得灰败,沙哑着声音问说:“何燕常还不曾来?”
赵灵十分不解,便说,“教主不是在山里闭关修炼?你这又是怎麽一回事?”
罗俊青怔了一下,却并不答他,只是哈哈大笑,末了,声音中却有一丝悲怆,莫名的令人伤怀。
罗俊青单手伸入怀中,摸了摸,许久才伸出手来,半晌不曾言语。赵灵看他双眼满是血丝,浑身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也不知经过了怎样的一番恶斗,才逃了出来,一路寻到这里,一直撑到何燕常回来。
想要开口问他,只是看曹真正手执小刀,在灯火上细细的燎过,又看他额上满是冷汗,便缄口不言,心中却是愈发的惊慌不安,只是不知为何。
曹真将罗俊青的伤处一一的料理之後,便与他私下里商议,不知如今又该如何。
费清只教他们在此等候,却并不曾吩咐到等候到何时,如今接应到了此人,是不是便算得上事毕功成?便可以回教覆命去了?
他们两个在角落里轻声私语,却被罗俊青怒声打断,说道:“费清没有交代,难道你们还猜测不出?他请曹真到此,难道只是为了医我不成?一日等不到何燕常来,你们两个休想回去教中!”
赵灵大吃一惊,说:“胡说!教主明明在山中闭关!”
心中慌乱愈盛,竟然愈发的觉着不祥。
罗俊青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看着他,半晌才说:“圣天教若是没了教主,便是养了你这样庸才的缘故!”
赵灵心中委屈,却又不敢争辩,便忍着气不说话,闷头想着这其中的蹊跷之处,渐渐也觉出不对来。
曹真看他片刻,突然说:“这位侠士,你的手借我看上一看。”
罗俊青皱眉,满脸的凶悍之气,曹真却毫不畏惧,走上前去,隔着衣袖捉住他手,定晴看了片刻,突然问道说:“这位侠士,你摸过甚麽?”
罗俊青啧了一声,似是极不耐烦,粗声说道,“怎麽!”
曹真一只手按紧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取出银针,飞快的扎入他颈上几处穴道,安静的说道,“你手上染了极厉害的毒。若是再晚些,便要送命了。”
二
罗俊青怔了一下,忽而色变,片刻之後竟然站起身来,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怎麽会,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