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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谁要这机会,她这分明是挟幼子以令闺女。

算了,池塘对岸不远,从折桥走过去,左不过数十步路,去一趟全当应付,比在这里丢脸强,等应付完,她也要去找一找那位送春杏的公子了。

焦侃云迅速捋了一遍衣袖,掂了掂手中的话本匣盒,昂首阔步朝折桥走去。

由远及近,男子飘在空中的衣袂与发丝都变得清晰了,笔挺的身姿倒映在水面,垂下的柳条拨弄涟漪,扰乱了紫衣华服的长影。

走到折桥尽处时,方才过来与他谈话的小娘子已满脸晦气地离开,与她正面撞上,认出了她,还提点道:“侃云别去了,人家说是有要等的人,等到了,聊完了,不合适才轮到下一个呢。”

什么?世上还有这么遵守相看规则的远古人?

不会是在等互赠花枝之人吧?那不过是个聊天借口,有容色好看的便互相先聊起来才是正经流程吧!她简直要笑出声了,安抚了小娘子两句,她倒要看看此人是谁,便说去去就来。

小娘子走远,焦侃云过桥,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怎的来相看还要躲清闲、避交谈?若是对宴席有何不满,可以对我说,我是詹事府丞,也是这场春尾宴的……”

话未落尽,倾国兄微侧身一顿,只轮廓便已有一半的俊挺显山露水,待全然转过身来,斑驳的杏影天光为他满身添彩,熟悉的面容直接把焦侃云没说完的话噎了回去。

好家伙,阿娘还信誓旦旦说眼光错不了半点,简直大错特错,这不是虞斯那个大贪官又是哪个。

他撩起眼帘,立即挑起了一边眉毛,“是你?”

焦侃云心底频频倒嘶凉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报以浅笑,“是我,真是凑巧啊,失敬兄。”

失敬兄?虞斯微蹙眉,立刻便想起那日……

“我在武堂要穿衣服的。”

“原来如此,失敬。”

当即倒吸了一口气,移开话题,“詹事府丞,你是太子的人?那日并非休沐,这么说,是太子吩咐你到金玉堂听堂记笔?”

点她逃工呢,焦侃云面不改色,“当然了。”

虞斯便挪回视线看向她,还待要说些什么,略抬眸,看到了她头上那枝春杏,微微一怔,又慢慢调转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甚至有点硬着头皮的意思了。

他不接话,两人便没了话题,原地杵着有点尴尬,焦侃云悄悄转过头看向对岸,阿娘伸得老长的脖子暗中窥探。她要是晓得这人是虞斯,纤美的脖子怕是要扭断。

回过头来,恰与虞斯重又对上视线,她心头一跳,他过于锐利的眼神,搞得她心虚了一瞬,这窘境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遂立刻稳住心神,准备告辞。

没想到虞斯先开了口,依旧是横平竖直的语气,“我姓虞,名斯,字朝琅,今年方满十八。”

焦侃云皱着眉、抬起脸、望着他,发出了肺腑之言:“啊?”

啊,好诡异的人啊。他该不会是在跟她一板一眼地相看吧?

第6章一次热情换来永远的自闭

见她神色复杂,虞斯不得不再找话题,引她相聊,“朝阳朝,琅嬛琅。不过除我父母与祖母外,没人唤过我的字。家父已故,我袭忠勇侯位不过两年,家母而今远在历阳,我独居樊京,从未婚配。”板正从容,自我介绍完毕,他问道:“要…一起走走吗?”

明媚的春光照在身上,焦侃云却一阵阵发寒,好冷的笑话。

究竟是哪位人才的幕僚给虞斯出的主意,让他一个贪污几十万两的将军在女子面前树立纯情形象?太不严谨,丝毫不贴合他原本狂蔑的气质,又怎能让她相信?

再说了,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他的行为,收拾他是迟早的事,自己要是和大贪官逛观园,他下马的时候,少不得也要带她惹上麻烦。

但若是直白地得罪风头正盛的他,也不大好,还得寻个理由,让他体体面面的。

思及此,焦侃云信口道:“虞侯爷盛情,我本不该拒绝,只是方才来时已与人相约漫步中庭,哦,便是这次赠我髻间春杏之人,情深义重,不敢辜负,大家本也为了此事来的,所以……”

虞斯抿着唇看了她半晌,沉声道:“这是我送的。”

焦侃云干笑:“……这么巧啊?”

虞斯言语间淡然,“就是这么巧。”

“哈哈,真是,一猜就是。”焦侃云笑惯了,尤其窘迫时,下意识出声只为化解尴尬氛围,但见虞斯的神色不太好,又立即收住,“酴醾汁与藏春香可是京城贵公子时兴的花样,侯爷远在域外,也懂这些…看来是费心了呢。”

虞斯调开视线,“为了不与我相看,你更是颇为费心。”

她都不动声色地揭过去了,这人还要绕回来,谢天谢地,周遭没有旁人,尴尬只尴尬这一瞬间。

焦侃云还想圆些什么,或是再找些什么理由遁走,但被他那双直勾勾地眼睛盯着,实在理亏,只好放弃:“我姓焦,名侃云,今年十六了。”

她连家门都没报,虞斯心中也明了了,“不必勉强,何况焦姑娘看起来很忙,就先走吧,不耽误你了。”

本以为要再应付三番才走得掉,没想到他这么果断,焦侃云并不打算与他再客套,立即告辞,“多谢侯爷。”掂了下手中匣盒,心思一转又调头回来,展颜道:“侯爷阔绰,水灵玉价值连城,寿王妃借花献佛,我托太子殿下的福,平白占了便宜却也不敢不回礼。”

虞斯端肃凝视她,“这么说,你是以太子殿下之名回礼?”

这人真是敏锐!她有意说得模棱两可,便是想借太子的名号敲打他,他却非要掰碎了说清楚。

焦侃云只是意味深长地摇头一笑,便颔首示意,迅速离去,不再给他留询问余地。

待焦侃云走后,虞斯身子一仄,单手倚着树长叹了口气,一次热情换来永远的自闭,他果然不讨女孩子喜欢。

哪个龟。孙跟他说的只要靠脸,加一些真诚有礼的自我介绍,此事便成了一半,回去让他的狗眼好好看看,成了吗?成了吗?天杀的幕僚,敢耍老子,今天有够丢人,幸好没人看见,他再动与人相看的心思他才是狗。

那厢,见焦侃云绞着绢帕独自回来,阮氏满脸失望,“没有为娘当年谋嫁你爹的半分风采。”

“阿娘,您知道那人是谁吗?”焦侃云慢悠悠坐下,仿佛掌握了惊天八卦般自得,喝了口茶,才示意阮氏附耳,压低声音说:“便是那位赠予水灵玉的阔绰显贵,忠勇侯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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