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镖局掌柜看到虞安歌,便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公子是要送镖还是取镖?”
虞安歌道:“取镖。”
掌柜道:“最近店里新进了一批好货,公子楼上请。”
虞安歌随他上了二楼,掌柜便给虞安歌郑重行了一礼,然后捧出一个剑匣和一封信:“公子,大将军和二小姐都来了信。”
虞安歌大概猜到了剑匣里的东西,便率先打开了信。
离开望春城之前,虞安歌给爹爹和哥哥都留了信,她编了一个谎言。
她说自己女扮男装出去游玩,路遇南川王和京都使者,被错认为哥哥,想要澄清,却路遇“山匪”,一行人打散了,最终又在岐州府相遇。
而那段时间,哥哥又跑出去避难,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错就错。
总而言之,她女扮男装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南川王和京都使者心盲眼瞎,她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但虞廷深谙自己女儿的性情,根本不相信她扯的谎。
这封信的前半部分,虞廷严厉叱责了虞安歌的胡闹妄为,骂她不知深浅,竟敢孤身闯龙潭虎穴。
虞安歌甚至能从那浑厚而又力透纸背的字迹中,看得出来爹爹写信时的怒火。
而信的后半部分,却是表达出对她“欺君”的深深担忧,反复告诫她要谨言慎行。
虞廷能明白虞安歌冒充哥哥的目的,只是他无可奈何,信上写着:“皇命难违,圣心难测。吾儿千万,千万,千万慎重行事。”
三个千万道尽一个父亲的牵挂,虞安歌看得到未来,虞廷看不到。
他只知道,虞安歌这一更换,是为保护愚钝的哥哥,保护无能的父亲,保护神威军不受圣上猜忌,保护望春城不受外敌入侵。
可是她此生再难做回自己了。
信的末尾,八尺男儿潸然泪下:“为父无能,上未能孝敬父母,中未能留住妻子,下未能保护儿女,实乃天下第一不孝不仁不亲之徒。”
“唯愿吾女,平安顺遂。”
疏狂
读完信,虞安歌同样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她实在不孝,重生归来,连父亲和哥哥的面都没来得及见,就匆匆离开,徒留他们在外担忧牵挂。
父亲无诏,不得擅自入京,哥哥同样需要隐姓埋名,伪装容貌,不能轻易来到她面前。
一家三口,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那掌柜将剑匣捧了过来:“大将军还让在下将此物交给您。”
虞安歌放下父亲的信,一手放在剑匣上。
这是她从小便肖想的东西。
古檀木的盒子并未有什么装饰,打开之后,一柄墨剑泛着冷光,放置在柔软的绢布之中,剑身由九天玄铁铸成,能砍金断玉,削铁如泥。
此剑名为疏狂,在虞家代代相传,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世事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