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太阳的方向前行,成了他的肌肉记忆。
季扶生的双脚早已被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沿着鞋面渗出;曾经白白胖胖的脸庞,变得像枯枝般的瘦弱,他甚至都察觉到自己的衣服变宽松了。
“活下去。”
每当他的意识模糊时,男人的声音便会在他脑海中响起。
山里能吃的东西不多,有时候是生吃树叶上的虫子,幸运一点能在河里看到小鱼,抓起来便生吞。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依靠随处可见的野草充饥。
也有不幸的时候,他会因误食有毒的野草而腹疼难忍,肠绞痛得他倒在地上冒冷汗。
当夜晚来临,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不再冷清时,他便知道,前方不再是荒芜。
凭借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他一步一脚印朝东方迈进。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季扶生的意识逐渐变得朦胧,时常出现游离。
他会跟自己对话,有开心的、难过的,也有争吵的时候。可到了最后,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会傻呵呵地笑着,或是委屈巴巴地哭泣。
某一日,天微微泛亮,空中洒下细碎的雪花,雾气使得前方的道路变得模糊难辨。
在这朦胧的视野中,季扶生看到一片农田,那里种着一排排大白菜,他冲进菜园,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疯狂地啃咬那些外表结冰的菜叶子。
他的动作极其野蛮,似乎忘了自己是个人。
季扶生一手紧握神像碎片,另一手抓着沾有狼血的枯树枝,任由雪花落在他的后背上。
突然,一声嘹亮的狗吠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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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生满嘴菜叶,他闻声猛地抬起头,迅站起身,紧握着枯树枝,准备应对危机。
在朦胧的晨雾中,一只凶猛的猎犬突然窜出。
季扶生转身便逃,结果一个不经意的踉跄,跌入冰冷的河流。
刺骨的寒意直刺他的神经,他转而抓起河底的一颗石子,高高举起,出了一声古怪的嘶吼。他想要大声喊出“走开”,却现喉咙被什么扼住,只能出凄厉的声音。
猎犬在岸边徘徊,龇牙咧嘴,用凶狠的眼神紧紧盯着季扶生。
季扶生的双脚淌在冰冷的河里,冻得双脚麻没了知觉。
“狗杂种,天天来偷吃我的菜!”菜地的女主人闻声赶来,一路骂骂咧咧。
一走近,双方都陷进了警惕。
当女主人看到季扶生的时候,她凝重而愤怒的面色瞬间变得疑惑起来,她将手中的禾叉立在地表上,端详着河里的季扶生——一个满身泥泞、血迹斑斑的孩童,伫立在小河中央,河面漂浮着冰碴子,已然淹没到他的膝盖。
她惊讶问道:“我的乖乖,你是谁家的小孩?”
女主人身着传统的藏袍,头顶戴着红色的布巾,双眼毫不掩饰地流露同情。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季扶生举起手中的石子,狠狠地朝她砸去。
紧接着,季扶生出一种诡异的叫声,模仿猎犬的咆哮,意图吓退这位陌生人。
女主人惊愕不已,愣在了原地,她看着季扶生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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