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长风用那种蔑视的态度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奥古斯丁才想明白这股熟悉感从哪里来,当
年在激光的猛攻下彻底消散的男人也是这样的眼神,明明地位和处境都不好,却依旧能从他眼中瞧见蔑视。
“是啊,当年你不是确认过了?”林长风蹲下身看着他,挥了挥手,“别告诉我你把这副外壳给忘记了。”
林长风的回归或许也和这副机器人的外壳有关系,如果面前的哨兵真的是自愿留在小世界的工作人员,那么无意识中创造的东西确实会吸引来同为工作人员的存在。
虽然林长风目前是重刑犯,但他也算是半个工作人员。
“这是,那副仿生人啊真是完全一样,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以为有东西能变成灰还活着。”
储君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青年到底是什么,是没有呼吸的机器,也是当年他手中为了劝服向导而创造出的替代品。
“你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传到奥古斯丁的耳朵里,他只觉得有些荒谬,难道不该是他问出这句话吗,无论是现在突然闯入的机器人,还是几年前只要身体还算完整就能无数次复生的男人,他作为完完全全的联邦人,要说奇怪也应该是面前的林长风奇怪。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吗?!”
奥古斯丁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把枪也稳稳对准林长风的额头。
“擅自闯入储君的寝殿还进行攻击,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会让林长风感到害怕和退缩,但蹲下身的青年只是不在意的挑眉看着他,甚至凑上去让枪口彻底抵住皮肤。
“别装了,你没这个勇气。”
林长风看着他,都能看见哨兵止不住颤抖的手。
之前奥古斯丁敢动手,也是依仗着身后全副武装的军队,而眼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去除掉外界给予的滤镜和光芒,这房间里只有一个懦弱的哨兵和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存在。
“你没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太匹配吗?”
林长风终于明白面前哨兵身上的矛盾来自于哪里,奥古斯丁的思维确实要求他尽可能不留余地的处理好每件事,但每件事他都不愿意自己主动参与,果决和懦弱同时出现在同一个身体上,才会出现这样的矛盾。
有时候是运筹帷幄的储君,有时候是懦弱无能的哨兵。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个怪物!觉得有人会信你吗?!”
在情绪激动下,哨兵手中的枪发出了巨响,一瞬间警戒在周围的机器人和护卫都赶了过来,但却只看见草地中报废横躺着的十来副机器人的残骸。
还有储君寝殿大开的窗户。
——
“你冷静一点!顾南,你现在冲过去有什么意义?!”
克曼在医疗机器的支撑下才能站起身,却紧紧扯住想要驾驶机甲冲到皇宫面前的顾南,顾南久违的来到了医疗仓和他会面,但在闲聊几句后不久就接到了住宅的警报,脸色大变的少将直接冲了回去,克曼也因为担心让医疗机器人带着自己跟上。
顾南的住宅里只有洒落一地的糕点和飞行机器人,那个显眼的伴侣机器人消失了,毫无预兆的,再一次的消失将几年前不受控制的顾南也一并带了回来。
“一定是他!一定又是他!”
作为那几年时间的亲历者,克曼很清楚顾南口中念叨的人是谁,所以他才要阻止顾南的行动,当前的联邦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时期,打破平衡的人势必会受到各方面的怒火,那种情况对于向导群体而言相当不利。
“万一不是呢?!顾南你先冷静下来!”
克曼以为自己可以减缓少将的动作,但他下意识的忘记了面前的顾南已经不再只是当年军校的同窗,在当前的顾南的世界观中,只有林长风和其他人两个分类,所以他再次试图去组织的时候就被一把掀翻砸在医疗机器人的身上,只能看见顾南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后的残局。
克曼只能感觉到自己孱弱的身体在发出负荷到极限的响声。
但他必须跟上顾南的步调,就算少将想要发动政变,那么至少也要让皇室先一步露出马脚才对,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因为单纯的情感而失去理智,这种做法在很久之前就被他验证过是一定会失败的结局。
他已经失败过,所以不希望别人再失败。
但克曼中士并不知道,他所思考所经历的一切,顾南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经历过。
因为伴侣的不同,造就了他们不同的认知。
“储君殿下!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护卫尖锐的喊叫声将奥古斯丁的思绪扯回,回过神的哨兵有些不理解眼前的情况,他双手沾满鲜血,但原本不应该这样的,金属构建的仿生人怎么可能会有鲜血。
慢慢抬眼,他面前躺倒着一具高大却苍老的尸体,王冠和银发歪歪扭扭的耷拉在血水中,有些仓皇的在周围寻找林长风的痕迹,但却发现他所处的地方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寝殿。
他作为联邦的储君,似乎亲手谋杀了他的父亲。
也就是联邦的皇帝。
但他却不记得是为什么。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双手沾满鲜血的储君向前一部,护卫们戒备的握紧了武器,但却只听见奥古斯丁迷茫的声音。
“那个机器人到哪去了?!把他找出来!”
可他是疑似弑君的储君,没有人敢听从他的指令。
在这处房间的正上方,林长风站在建筑物的顶端,手上捏着一个会发光的圆球,就像是捏住了兔子的后脖颈一样,那枚圆球微弱的光亮就像是人类的呼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