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南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调转方向进了卧室。
庄雁鸣睡得很熟,还保持着孟归南方才离开时的姿势。
孟归南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七点刚过,庄雁鸣就醒了过来。
何钦钦昨晚没有帮他拉上窗帘,阳光穿过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毯和床铺上投下明亮的光影,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昨晚洋酒混着啤酒一同乱喝,喝得庄雁鸣一觉醒来,太阳穴的血管还在突突直跳。他本想再躺一会儿,但衣服上隔了夜的酒精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实在难以忍受,于是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浴室去冲澡。
洗完澡,庄雁鸣清醒了一点,一些模糊的,像是在梦中又像是真实的画面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裹上浴袍,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急匆匆地从卧室走了出去。
开门的动静太大,吵醒了正窝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何钦钦。
他支起上半身,看了眼庄雁鸣又躺了回去,“一大早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吓死我了。”
“你怎么睡在这儿?”
何钦钦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有人交代,谁想睡在这儿?”
庄雁鸣没听清,皱着眉问:“什么?”
“你喝那么多酒,我这不是怕你晚上再出点什么事吗?”
水珠沿着发尾没入浴袍的领口,带走那一小片皮肤上的温度,庄雁鸣的心脏也冷了下来。
庄雁鸣先是走到水吧拿了瓶矿泉水灌进去半瓶,又走到阳台上打开了窗帘,等他开始研究咖啡机时,何钦钦终于憋不住了,“你干什么呢?晃来晃去的。”
庄雁鸣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昨晚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吗?”
何钦钦这下来了精神,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揉了揉眼,半坐起来靠在沙发扶手上,“还能有谁?你不会以为又是给你喂水喝又是给你盖被子的是南哥吧?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
“我只是问昨晚是不是只有你在这里,你为什么会联想到孟归南身上?”
庄雁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怀疑让何钦钦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拽着被子盖到脸上,“你睡着了还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可不往这个方向联想吗?”
庄雁鸣似乎是认同了何钦钦的说法,拧着眉站了片刻,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去吹头发。
庄雁鸣今天上午约了臻华地产的焦威宇见面,吃过早饭,换上老陈送来的衣服,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不爱洗澡,邋里邋遢的何钦钦就从酒店离开了。
庄雁鸣要和焦威宇谈的不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他到了臻华总部楼下接上焦威宇后,去了一家环境私密的茶室。
焦威宇是臻华地产现任的执行总裁,他说的话基本上就是董事长杨起超的意思,当庄雁鸣提出七个点的佣金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庄总,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谈判要的是绝对的冷静和机敏,庄雁鸣还没完全从宿醉中缓过来,便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聊以提神。
在升起的一片烟雾中,他回了焦威宇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如果焦总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拿到那三块地,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臻华和裴理接触过了吧?他把内港那三块地看得像眼珠子一样,你们想通过正常途径搞定他,可能性……”庄雁鸣停顿了两秒,伸手比了个数字,“为零。”
庄雁鸣说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裴理的海居建设目前在建的三个楼盘都已停工,他到处找人投资,却死活不肯用卖地的方式解决困境,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早在五年前,首都的领导人到南城视察时,就提出了“南-港”协同发展的战略,内港成立国家级新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旦此事尘埃落定,那么十几年前,裴理买下的那三块地的价值能翻个一百倍不止。
裴理手握内港,野心迅速膨胀,这些年他摊子铺得太大,想凭借着预售期房的那点资金滚动完成几个楼盘的建设,但海居最新开发的“左岸风华”预售十个月,才将将卖出三分之一,回收的资金根本无力支撑后续的建设。
楼盘停工对海居的影响极为恶劣,业主们见天儿地在海居大楼门口拉横幅,最近这种状况愈演愈烈,不知他们从哪儿得知了裴理的住处,甚至到他的别墅门口示威,搞得裴理苦不堪言。
裴理黔驴技穷,想尽快通过融资的方式来解决困境,而庄雁鸣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另外,有一点我要提醒焦总,如果杨董不能尽快做决断,真的拖到了新区成立,那这个成本可比现在要高得多。”
焦威宇用手指轻点着桌子,“庄总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这一切都是基于裴理愿意卖地的前提下,我想问问,庄总打算怎么说服裴理?”
“我有我的办法,这个和臻华无关,臻华只要准备好资金就可以了。”
焦威宇定定看了庄雁鸣半晌,突然笑了,“云山什么时候开始做起掮客的生意了?”
庄雁鸣替焦威宇倒上茶水,推到他跟前,“个人行为,与云山无关。”
焦威宇诧异地挑了挑眉,“在庄董事长眼皮底下玩这个,庄总,你们父子关系不太好啊?”
庄雁鸣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身体向后放松地靠坐在椅背里。
“赚点零花钱而已。”
焦威宇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差点从口中喷出来,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三个亿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