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没有骗你,那的确是阿父喝过?的最好的面汤。”
相豫叹了一声。
他为兄弟意气锒铛入狱,贞儿不仅没有责怪他,还为他左右奔走?,动用一切关系把他救出来。
救出来之后,没有问他半个字,更没有觉得他荒唐,只跟他说,她跟阿和在等他回家,若没什么事,便跟他回去,莫叫阿和担心。
他随着贞儿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看到疱房浓烟滚滚,小姑娘被烟雾呛得满脸泪,却还努力?睁着眼搅拌着锅里的面汤。听到他的声音,小姑娘一不留神从木板上摔下来,手上的皮都磕破了,却还仰着脏兮兮的笑脸,说着阿父你终于回来了。
他看着怀里的小女儿,再看看身边面带微笑的妻子,那时候他就想,他得一辈子对她们好。
“阿父还把我当?小孩儿哄呢。”
耳畔响起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明明一点都不好喝的,我又不是没尝过?。”
相豫回神,低头看小姑娘。
怀里的小孩儿还是旧时模样,天真稚嫩,一脸孺慕,小小的模样与曾经被烟雾熏得黑漆漆的小脸逐渐重合。
可模样虽一样,眼底的神态却不一样,曾经的小孩儿是风雨中摇曳的花儿,他时刻看顾着才不会?凋零,而现在,小姑娘的眉眼依旧天真,神态依旧娇怯病弱,但却没了天塌下来都会?有父母为她撑着的依赖。
相豫心头一跳,眼睛眯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没那么坚韧,也没那么强大。
半年的挣扎求生不足以让她无坚不摧,长成一个他都忍不住为之赞叹的枭雄之姿。
没由来的,相豫想起话?本?里被鬼魂附身夺舍的事情。
相豫立刻抬头看日头。
即将入冬,日头已变得稀薄,但尽管如?此,还是从云层中探出阳光来,一缕一缕洒在人?身上,也洒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被他逆光抱在怀里,身后是微薄日头,头上两只小揪揪被阳光染成浅金色,像是给她披上一层浅浅霞光,整个人?都变得分外柔和软糯。
——她不怕太阳。
那就不是孤魂野鬼来附身。
不是鬼,难道是山野里修炼多?年的精怪?
不信鬼神精怪之说的男人?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听过?的戏文看过?的话?本?。
传闻这种精怪向往人?世间?的热闹繁华,一旦修成人?形,便迫不及待来到人?世间?,领略一番人?间?的沉浮恩怨。
——难不成眼前的人?是精怪变的?
可是,精怪图什么?
图跟着他当?反贼?
图被人?追杀风餐露宿?
还是图它要的就是这种刺激,不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足以说人?生?
“。。。。。。”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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