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敬国公脸色铁青,在香案前不时走动。
敬国公夫人也站在香案前,低头垂眼,大气不敢出。
柳镇则远远站在香案尽头,低着头,好像一株枯死的树,一动不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就那么厌弃她么?
为了他一句他娘喜欢牡丹花,她不惜掏空嫁妆建了这么个暖房。
这暖房,建了才知道,真是个无底洞。
冬天光是炭火钱,一个月就要几百两银子。
还不算她为了收罗珍奇品种一掷千金还有延请花师的钱。
如今这一塌,她的嫁妆也算是毁了一半。
为了他,她沦落至此,他竟然如此漠然不顾!
想到此,她只觉得万箭穿心,眼中泪水簌簌而落,想替自己分辨几句,又怕被敬国公呵斥,正迟疑,就听有人道:“这件事,总要善后。把锦心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不许给药,只给粥水,关起来。”
锦心原还觉得敬国公是个讲几分道理的人,没想到一句话没问,就直接定了自己的罪,她也顾不得了,张口大声喊冤,道:“公公,这都是婆婆自己的主意呀。儿媳当初只是想给娘娘献牡丹!公公!公公,儿媳冤枉!”
“堵了她的嘴!”敬国公夫人怒吼道。
立刻便有两个婆子上来,也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什么臭哄哄的东西。
接着她便被人抬了起来,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板子落在她的臀部和腿部,那种痛,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顺着板子落下的地方,把她一条条上下剖开。
她嘶吼着挣扎着……终于晕死了过去。
*
此时祠堂里,敬国公夫人却跪了下来:“都是我一时糊涂。想着自雪灾以来,太子便一直忙碌,皇后娘娘也愁眉不展,想着她能来姐妹一聚,散散心也是好的……”
敬国公弯腰扶她起身:“这件祸事的根子,不在此。皇后娘娘并不是什么胆大妄为的人,微服出宫定然事先得到了皇上的默许。太子至今无后,这件事,忧心的不仅是皇后娘娘。”
敬国公夫人脸色惨白,揉着膝盖顺势站起。
这两天,敬国公一直带着她到后宫与顾家两处负荆请罪。
敬国公自请削俸三年,愿意戴罪出征暴民。
皇后娘娘也脱簪戴罪,在宣政殿里跪了一整天,自请到宫庙斋戒祈福一个月。
今天早上,皇上终于发了话,准了敬国公和皇后娘娘所请,并令太子闭宫思过七日。
算算日子,太子还能正常过年。
他们从宫里出来,就直奔顾家。
顾尚书的夫人据说还是伤心不起,只见着了顾尚书。
顾尚书说这件事,总要等他夫人好转,商议过后,两家才能谈一谈。
他们只能再度无功而返。不过,她去顾家请罪,主要是一种姿态,心里其实并不太担心。
皇上的处置已下,这件事,还动摇不到他们家的根基。
顾家也不会那么不识相。
再说这件事,说到底其实也是天灾,是意外。要怪也只能怪顾小七福薄。
就听敬国公道:“那个牡丹暖房,给我夷为平地,一根草都不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