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似光照进来都会凉几分。
案上的博山炉不知香灭了多久,青瓷瓶里插着的花枝也早已枯萎了。
床前的锦帐静然垂掩。
岑云谏抬手抬起床帐,只见他与澹台莲州相卧的花枕旁边放着他俩成亲那日系成的同心结,同心结下压着一页芙蓉笺。
原是有香味的,放了一年,香味已经散完了。
还染上了一点点尘埃的旧味。
上书:
「仙君,您与我结亲两年,已偿清我救您之恩。同心结上有您的发丝,也还给您。
仙凡有别,我们本不应在一起。
我资质鲁钝,并无仙骨,原便不是仙界中人,不如下凡去了。
祝您入圣晋神,以成大道。
别过。勿念。
澹台莲州
留笔」
岑云谏反复阅之数遍。
读不出别的意思。
这封芙蓉笺所写的只有一个意思:澹台莲州走了。
恍然之间,他记起他们刚成亲时,澹台莲州整日高兴忙碌地装扮洞府,累一整天,躺在床上还要笑出声。
傻乎乎的,但很可爱。他不解问:“你笑什么?”
澹台莲州说:“我有家了。”
他问:“家是什么?”
澹台莲州靠在他的肩膀,抓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家”字,笑着与他说:“在人间,将婚姻伴侣一起居住的地方叫作‘家’。”
正想着,掌门用传音镜催他:“庆功宴设好了,你可以过来了。”
声音像是变很慢,过好久才传入他耳中,等理解又要好几个心拍。岑云谏缓钝地答:“……嗯。这就过去。”
他把芙蓉笺跟同心结都收进袖中,飞去宸光殿。
仪式不能缺。
掌门和长老们都在等他,将最高的宝座摆好,一束光自琉璃瓦照进来,把水晶帘后的金玉宝座照得发光似的。
岑云谏沉然落座。
他原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刚下船时也的确有几分踌躇在胸,此时却无甚感想,只觉得自己犹如一截不知不觉地被蛀空的枯木。
只按照习惯说出一些既定的场面话。
参加宴会的众人且贺且喜,喧呼满殿,不胜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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