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炀当初一心想把怀月带在身边,没想到竟把她折腾的这么苦,心里万分不忍,听“才子张”说了后,后面的行程安排上便宽松了许多,一般在采访过后都会留出一天时间让怀月留在宾馆整理稿子,自己则带着其他的随行人员去谈发行和广告事宜。怀月在第二周就发现了这种安排,心里暗暗感激陈瑞炀的细心体贴。
夜深人静的时候,怀月也会忍不住把陈瑞炀和姬君陶在心里暗暗比较,姬家虽是名门,陈瑞炀的发展前途也很看好,姬君陶才华横溢,陈瑞炀身体健康,似乎后者能给她更大的保障更安逸的生活。思思说得对, 这么好的男人,难得对她动了那份心,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肯接受呢?不是一开始就准备着是要离开姬君陶的吗?怎么那天听到小锦说喜欢他的时候,心里那么难受?
国庆前一周,陈瑞炀带队去了洪山市,洪山市外办赵主任和陈瑞炀曾是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同学,都是属于后备干部要被提拔的,惺惺相惜,招待自然不在话下。到达的第一天晚上,赵主任请陈瑞炀一行在海边大排挡吃海鲜。洪山市的海边大排挡闻名遐迩,到了洪山市没到大排挡饕餮一顿就不能算是到此一游。大排挡绵延几公里,灯光在夜色海风中摇曳,颇为壮观。其实说是大排挡,桌上海鲜的价格却堪比高档酒店,渔船傍晚入港后就停泊在了大排挡边上,客人点了什么直接就从渔船上进货,新鲜程度是别处无法相比的。
如今正是海鲜肥美的季节,赵主任同学情重,吩咐手下摆开了大场面,又叫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作陪,一顿饭吃得风生水起。酒热耳酣之际,说话不免就随便起来。
赵主任举了酒杯走过来,对怀月道:“小商,和我喝一杯行不行?吃海鲜一定要喝点白酒,我们这里的土烧度数不高,你放心喝。”
怀月赶紧站起来道:“赵主任,不敢当,应该我敬你,我酒量不行,喝一口吧。”
赵主任摇头道:“情谊深,一口闷,情谊浅,舔一舔,你这么个大美女,半心半意可不行,男人会伤心的。”
怀月浅笑。以往鲁风的那帮朋友嘴皮子油多了,什么话都敢讲,起先她还听得面红耳赤,后来鲁风对她说,你越不好意思他们讲得越起劲,慢慢地也就脸皮练厚了。她对邓缘缘感叹,结了婚的女人果然变得粗糙而厚颜无耻,邓缘缘白了她一眼道,“说几句荤段子算什么,现在没结婚的女人比结了婚的更敢说敢做。”她当时还不信,可事实证明邓缘缘说得对极了。
陈瑞炀走过来接过怀月手中的酒杯,对赵主任道:“怀月晚上喝了不少了,女孩子酒量浅,这杯我替她喝了吧。”
赵主任看看身后,几个男人喝得正兴起,和小姑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并没怎么在意他们三个,便压低了声音笑道:“大哥面前不许说假,瑞炀整个晚上眼里没有别人,你们俩是不是……?”
“我喝我喝。”怀月着急道,想去拿回陈瑞炀手中的酒杯。她千方百计阻止陈瑞炀说出口的话,自然也不能让旁人说出来。
“别慌,”陈瑞炀也有了三份醉意,看着怀月粉面含春更是情不自禁,不肯让她把酒杯拿回去,“他这是诳人呢,你又沉不住气。”笑着问赵主任道:“你看小弟我可还 上得台面?”
赵主任道:“当然,长得帅,又能干,还出国镀过金,年纪轻轻正处好几年了,我估摸着马上可以提副厅,不只是上得了台面,而是大大地上得了台面啊。”
“那在女人眼里呢?”陈瑞炀又问,眼睛却看着怀月。全
赵主任心知肚明,小兄弟这是想借着酒意向旁边这位表明心迹呢,赶紧帮腔道:“哟,这可得问小商了,依你看,你们陈社长在女人眼里如何?”
怀月只能装作没注意到陈瑞炀的灼灼目光,看着赵主任笑道:“自然是一颗钻石,闪闪发光。”
赵主任道:“这颗钻石可是抢手货,小商,要抓紧啊!”
怀月笑眯眯道:“我老了,这种百米竞赛只适合小姑娘去做。”
陈瑞炀心里“咯噔”就是一下,面上无波道:“气谁呢?我们可都还没觉得自己老了呢!”干了杯中酒便回座位上去了。
赵主任对怀月道:“看看,伤了人家心,女孩子不可以架子太大,要给男人留点面子。”
一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宾主尽欢,办公室的几个在酒桌上替陈瑞炀挡了不少酒,不胜酒力,一边嚷着“夜宵时再战”一边逃回房间睡觉。陈瑞炀问怀月:“累不累?”
怀月摇摇头:“我也没喝多少。”
怀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明月初生,夜色中的海面被映得泛起一层幽兰,远处有海浪缓缓地匍匐而来,耳边是海洋的呼吸声,这样的景色,如果不是身边的人一直沉默不语,怀月会觉得心旷神怡。
“你还在介意过去的事?”陈瑞炀终于开口,不似往日的沉稳语调。
怀月道:“不自觉中总会介意,会在很多时候突然冒出来提醒自己曾经有多么失败,这么深的烙印,这么短的人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全抹去,不过,也只是烙印而已了。”
“既然这样,你不准备殃及池鱼吧?”陈瑞炀的话中含了深意,转过头来看着她。
怀月愣了愣,月光下的陈瑞炀,神色柔和,和平时很不一样,原本显得有些平凡的五官竟然异常生动。
“我是说,你难道还要把袁清的罪过迁怒于我?”陈瑞炀见她愣愣不答,挑明道,“商小姐,你可不能这样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