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中愤愤昂起头来,他就算脾气再怎么好,也禁不住被他人如此戏耍,更何况他的脾气和「好」字完全扯不上关系。就算是他喜欢和韩陵滚床单,可也不见得喜欢被如此对待,虽说不怎么介意对方对他冷淡,事实上他也对韩陵非常糟糕,但这种时候还来欺负他,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白郎中你重伤未愈,还是好生休养的好。」韩陵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还是真的良心发现,动手将动弹不得的白雉从坑里扒拉出来,顺便又将在地上扑腾着想蹦跶回水里的人面怪物踩了一脚,让牠彻底安分,这才将白雉拎起,拎到湖边不远处的小小岩洞之中。
那只是一处小小岩洞,虽说有些浅,但好在还算宽敞,容纳四、五个人绰绰有余,韩陵将白雉倒扛入岩洞之中,随手将他一扔,直接摔落在洞内一角的柔软草堆上。韩陵使的是巧劲儿,倒也没将他弄疼,白雉眼前一花,就已经跌落在芬芳娇嫩的草叶碎花之中。
白雉有些愕然,自从韩陵恢复重门门主的本性之后,对他一向厌恶至极,虽说被迫于毒蛊的威力,不得不和他亲近,但平日里可不会这样细致的照顾他,但现在,这松软新鲜的草垫,分明是刚刚铺就……白雉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令万人敬仰的重门门主大人如此照顾他,就算是他,也禁不住心中有种强烈的受宠若惊的感觉。
「韩陵你……」
韩陵却转过身去,离了山洞,片刻之后回转,手中拎着他那个视若至宝的褡裢:「白郎中,你身上伤势沉重,看看有哪些药物可以治你身上伤处?」
白雉再度被惊吓到,韩陵向来无视他的死活……哦,说错了,只要不死,随便怎样都行,居然有朝一日关心他身上的伤?这这这……他禁不住往山洞外瞄过去,晴方正好,哪里有天降红雨的模样?
韩陵无视他身边满满的质疑氛围,想要伸手掏向褡裢,但又想起白郎中神鬼莫及的药物,以及在断崖上时抓到的那些毒虫毒蛇,可都是活生生的塞入褡裢之中,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将褡裢递了过去。
「呃,韩大门主……我手指头都动不了……」白雉赶紧装虚弱,这种承蒙门主大人照顾的机会太少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韩陵不咸不淡的应道:「方才你在湖中时,不是恢复了不少吗?」
一想起方才在湖中扑腾的情形,白雉就想起了好不容易生擒的人面怪物,当下禁不住两眼放光,急忙道:「啊,那个东西!韩大门主,那个怪物脸……呃……」
韩陵凉飕飕的眼神让他的小心肝禁不住抖了抖,吞咽了口唾液,白雉赶紧恢复之前的奄奄一息:「不行了,我动不了了……啊呀,好痛……胳膊好痛,头也好痛……刚才那恐怕是最后一点力气了……」
「只是韩某见到方才那副情形,觉得白郎中似乎欢喜得很。」
「放屁!我哪里欢喜了?」若换做平常,自然是欢喜得紧,但若是被那种玩意儿填了肚子,那就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原来你不傻啊……」韩陵面不改色的感慨了一声,白雉就像是被雷劈一样,他没想到以韩陵的个性居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是他被雷劈傻了,还是自己被雷劈傻了?
「既然不傻,之前在覆水阵中所作所为,白郎中是否可以给韩某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句话说得四平八稳,但白雉听起来却禁不住一阵心虚,若不是他就想着抓一只人面回去折腾,也不会延误逃跑时机,连累韩大门主肩膀上开了个洞,连带着俊美无瑕的面容都破了道口子,他真是罪孽深重,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韩陵见他一直往自己脸上瞄,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想法?
「白郎中,生死关头,还当量力而为,阵中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韩某知晓你手段高超,无所畏惧,但若再遇到这种事,也就怪不得韩某下手狠辣了。」
白雉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现在他们身陷阵中,自然应当步步小心,要不然搞不好就挂掉了。
之前也有过如此凶险情形,他虽说不怎么惜命,但也不想小命丢得轻易,只是此刻居然被一心寻死的韩大门主训斥,他不禁有些发愣,愣了一会儿,难得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韩大门主,你、你不想寻死啦?」
韩陵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不过那眼神凉飕飕的,直刺得人小心肝一阵阵抽痛。
白雉恍然道:「哦,懂了,你是想将这条命留着去碧幽谷找麻烦,明白明白,我不会再给你找事,也尽量不拖累你,放心吧。」
韩陵一向习惯了这人的拖后腿,突然间变得如此懂事,不禁有些怔愣,又听白雉继续道:「不知道韩大门主你到时候打算怎么报复碧幽谷呢?碧幽谷能得罪你的,绝对是什么不知死的头头脑脑吧?哦哦,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韩陵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十分清楚的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自己率领重门众铁卫在前面冲锋陷阵,白郎中则在后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还不时品评一番,更有甚者,将重门众人辛苦攻陷的碧幽谷中各种珍贵药草毒物装入那个深不见底的褡裢中……
这样一想,之前对于白郎中因为他受伤而发飙所冒出的点点波动,顿时被更大更强烈的怒火所取代。
韩陵感觉着白雉身边飘荡而出的期待气息,直接一脚踩下去,换来对方毫无起伏、但绝对是痛到死的那种叫声。
「干、干嘛!?」泪水都在白雉双眼中滚来滚去,他不明白韩陵干嘛突然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