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没有想害柱子!”一张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似的王喜儿,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我儿子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敢做不敢当吗?我告诉你,今天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你给我儿子陪葬!”
“我真没有!哥、嫂子、爹娘,那些鸡蛋我是要给王金……”王喜儿突然捂住了嘴。她竟一时情急,把真话说出来了。
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抱着奶娃娃的王金枝身上。
有人小声道:“不是吧?她俩打小玩在一起不说,旱灾那会儿,三哥三嫂还帮过她家呢吧?”
“对啊!要说那毒是王金枝下的,我还相信。说是喜儿下的,打死我也不信!那么善良一丫头,咋可能做这种事嘛!”
“就是!王喜儿打小就对王金枝好,咱们大伙都是看到的!”
“……”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众人依旧觉得王喜儿是个好的。坏的只能是她,王金枝!
“对我好?表面上各种护着我,为我好!背地里,却各种编排我。王喜儿,没想到你还是天生的戏子!”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王喜儿,此时突然笑了。
哪怕她的哥哥正揪扯着她的头,她的娘正掐着她的脖子,她的爹一脚又一脚踩着她的肚子,她依旧笑得格外开心。
“你不也挺能演吗?明明都知道,却还与我姐妹相称!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那张伪善的脸!
没错,我打小就恨你!恨你明明和我同为女儿身,却能有疼爱你的兄长和爹娘!而我却摊上这么一家子偏心的玩意!
恨你家吃的穿的全紧着你!而我只能吃王大树剩下的!穿王大树穿坏的!就连老天爷都对你格外偏爱,让你嫁给你心仪的男人!
而我只因为王大树生儿子需要钱,就要被他们卖给个三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觉得本就苦的日子更苦了!我恨你!”
披头散的王喜儿瞪着一双通红的眼说完又疯癫般的哈哈大笑。
“可后来我才知道,老天爷是公平的。听说你在婆家过得不好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心想着,你终于让也与我一样了!
没曾想……你、你居然从婆家跑回了娘家!而你娘家人,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比以前更疼爱你了!而我呢?”
王喜儿转头阴森森的看向自家爹娘。
“我带着一身的伤告诉他们,那男人把我往死里打,跪着求他们救我回家。可他们想的不是我过得多不容易,只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只会让他们丢脸!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就逼着我继续挨打受罪。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离开火炕过上更好的日子,而我却还要在火炕继续煎熬!哈哈哈哈,所以老天爷不给我公平,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公平。我不想活了,也不能让你这般好好活下去!”
王金枝:“你怕不是有大病吧!”
“你说什么?”王喜儿喘着大气问。
“我说你有病!是我让你爹娘不待见你的?还是我让你男人打你了?明明给你苦吃的是他们!你有害我的勇气,为什么不敢对那些让你受罪的人呢!
还什么上天不公!明明就是你胆小如鼠,不敢向那些比你强的人下手。左挑右选的把我当软柿子捏!能耐得你!”
王喜儿哑口无言。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的。毕竟老话不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嘛。
就在众人从对立面,站到她这边的时候,王金枝却笑了。
“只因为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是最好欺负的软蛋,我爹娘又老实本分好糊弄,而我的兄长们看上去也不聪明。
我若死了,他们连上哪给我主持公道都不知道,不是吗?可你们错了!我们一家是善良,不是傻!对你们的好,没有换来你们的感恩,反成了你们欺负我们一家的理由!”
王喜儿像是被戳破心事般,圆瞪双目,说不出话来。
原本还替王金枝说话的村人,此时也闭上了嘴。
看着人群里好些人的脸色,一个更比一个难看时,林逃逃在心里直呼过瘾。
这无差别攻击,简直不要太爽。
阿娘突然贴了贴她的脸颊,轻声道:“老话不说了嘛,害人终害己。和咱没关系的事,以后咱都少去参和。咱啊,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阿娘转身要走,却被王喜儿叫住。
也不知那瘦弱得跟骨头架子似的王喜儿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王家人,手持匕就扑了上来。
反应不急的王金枝,眼瞅着刀尖就要来到眼前,一个转身将小奶团子牢牢护在怀里。
然而匕刺入后背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王喜儿的一声尖叫。
侧头看去,只见王喜儿被兄长们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把匕也早已不知去向。
“老婆子你愣着做什么?挠她啊!咱的宝贝闺女和孙儿,哪能让她这般欺负!”王江河大叫。
回过神的王田氏,大吼一声扑到了王喜儿身上,两只手就往王喜儿脸上挠去。
王喜儿尖叫挣扎扎无果,又向自家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活该!恶毒丫头,你就是个祸害!都嫁出去了还不老实,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王老婆子不仅话说得难听,末了还啐了口老痰。
至于王喜儿的爹和哥哥嫂子,根本就没看王喜儿,满心满眼都只有王柱子。
原本还挣扎的王喜儿在那一刻,突然就不动了,向下瘪的嘴也慢慢的向上扬起。只是眼神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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