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秦桧不等众人有所表示,就说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各位,你我今日所做之事,多年之后,都会成为他人的谈资,或流芳千古,或遗臭万年,就看你我如何选取了。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给后世子孙一个清平盛世。”秦桧说完这番话,举起酒杯,道:“今日本相与诸位岳阳楼上共饮美酒,待到汴京城归的那一日,本相还要与诸位痛饮庆功酒!”
众人动容,皆起身,举酒与秦桧道:“敬相爷!”
秦桧看向岳飞,两人相视一笑。
王虎这时匆匆走到秦桧身边,耳语道:“相爷,岳少帅被官家下了大理寺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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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被下狱,这消息让秦桧的心脏有瞬间停跳的感觉,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赵构要对岳氏父子下手了?
岳飞一旁问:“何事?”
秦桧一笑,小声道:“无事,官家催我还京。”
岳飞不疑有他,就说:“那相爷今日宴后,还是快些还京吧,只是身体要多加休养。”
秦桧笑着点头,起身离席,与王虎走至楼外。脚下就是滚滚长江,秦桧却无心欣赏,压低声音问王虎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王虎小声道:“王将军传来的消息,刘麟中毒身亡,少帅因此获罪。相爷怎么办?私杀战俘可是死罪啊!”
秦桧眉头打成了结,岳云不可能会做出私杀战俘的事来,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这人是谁?赵构这孙子的嫌疑最大。一想到此,秦桧恨不得立时生出双翼飞回临安去。
“相爷,我们该如何是好?”王虎一个劲地问秦桧。平日他是觉得秦桧不着调,可真正出了事,秦桧又成了他的主心骨了。
秦桧快速在心里筹划了一番,然后对王虎道:“去把岳家军的张宪、杨再兴等人请去客栈,我有话要交待他们。”
王虎跑着去请人了。
秦桧返回酒宴,又坐了片刻,咳嗽越发厉害,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岳飞代他主持,秦桧提前退席,赶回客栈。
不多时,张宪、杨再兴、牛皋、王贵、董先、李建六将赶到客栈。
秦桧命王虎在房外守着,关起门来对这六将说:“应祥在临安被下了大狱。”
六将俱惊,全都站起身来,看着秦桧,一脸的不可置信。
秦桧让六将坐下,道:“此事王子华已经派人来报,不会有错。刘麟日前被人毒死于囚所,应祥是最大的疑犯。”
“这不可能!”张宪情绪激动地道:“赢官人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秦桧说:“我也相信应祥无辜,所以本相会保他周全。”
六将听了秦桧这话,起身又要谢。
秦桧摆手,说:“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找将军们来,是有事要请将军们帮忙。”
六将都道:“相爷请讲。”
秦桧就道:“如果岳帅知道此事后要上京,或是临安有旨来命岳帅上京,你们一定不可以让岳帅离军上京。”
杨再兴道:“这是为何?”
秦桧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何人要害应祥,也不知道这阴谋是只对着应祥一人,还是应祥身后的岳帅。他们是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想你们都是知道的。”
脾气火爆的张宪跳了起来,大骂道:“哪个混蛋敢害岳帅?我杀他全家!”
秦桧就想,真到了朱仙镇十二道金牌的时候,怎么没看你有这气势呢?
杨再兴是个稳当人,起身问秦桧道:“岳帅去与官家当面陈述赢官人的冤情,也不可吗?”
秦桧说:“如果官家不信呢?有些事可能各位将军还不知道,但我秦会之却是看的多了。领兵的将军,如果与官家的关系一旦破裂,哪怕事后证明此人无辜,官家也不会再留了。”
“这是为何?杨再兴问。
秦桧道:“武将不比文臣,手中的兵既可保皇也可杀皇,官家如何相信你受了委屈后,还能与他一同往常?今日不杀君,他日是不是就会被君所杀?”
张宪急道:“岳帅不是……”秦桧冲张宪一摇头,“你我当然相信岳帅的一片爱国忠君之心,可官家要顾得是这江山,丝毫的风险他都不会冒的。”
向来在岳家军中有小诸葛之称的王贵开口了,道:“相爷的意思是不能让官家与岳帅有君臣之义彻底破裂的一天?也不能让那些背地里的小人有再下手的机会?”
秦桧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王贵说:“若是岳帅执意要入京呢?
秦桧道:“此刻只有岳家军中最安全,必要时,你们就是犯上硬困,也不可让岳帅离营。”
六将都面露难色,谁敢犯上岳飞呢?
秦桧给这帮人鼓劲,说:“你们这是要救岳帅,一时的犯上可保岳帅一家的平安,各位将军还要再犹豫吗?岳帅是国之栋梁,本相这里恳请各位将军冒一次风险。”
五个人都看向王贵,等着这位小渚葛拿主意。
王贵对秦桧道:“那赢官人那里该怎么办?相爷有把握吗?”
秦桧说:“本相愿与各位将军立下军令状,定要还应祥一个清白的。”
王贵对秦桧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但他知道岳云是秦桧力保入的京,如果岳云出事,这位相爷怕是也逃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王贵起身,郑重其事地冲秦桧一抱拳,说道:“一切就依相爷的话行事。赢官人就拜托相爷,我等不惜犯上,也会拦住岳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