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摇头道:“姊姊,常太后是不在了,但还有八姓勋贵,还有宗室诸王,他们一样是容不得的。”
清都长公主冷笑起身,一拂袖道:“是么?谁敢有异议,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哪怕杀光宗室亲贵,也不能碰你一根头发。”
皇后道:“陛下,姊姊,我也不怕甚么死不死的,你们答应我的事……”
文帝道:“不成。现在出了事,怎么还能成?你安心养好身子便是。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你就先抚养太子便是了。不管谁当太子,母亲都跟李贵人一样得赐死的,嫡母都只能是你啊。”
清都长公主听得皱眉,又见皇后流泪,忙朝文帝使眼色,叫他别说下去了。又拉了皇后手道:“霂儿,你别老想着这个。如今你身子这样,还是先将养好了再说,一切从长计议。”又对文帝道,“对啦,陛下,奚武来了好一阵了,一直候着呢。”
文帝起身,道:“传他到金华堂,朕在那里见他。姊姊,你先陪着霂儿。”一进到金华堂,奚武立时进来见礼,文帝坐下问道:“还没找到?”
奚武面有惭色,低头道:“是。”
文帝道:“还真有白鹭找不到的人。”
奚武跪下,道:“陛下恕罪,臣这就再找去,必定把人寻到。”
文帝摇头不语,半日道:“你起来吧。先罢了,若是逼得太紧,反怕出事。”眼望殿外,此时风起,只见木槿落得更密了。文帝喃喃地道:“想必是怕朕责罚,跑掉了。唉,傻孩子,哪怕你真谋反,朕也不会怎么着你。更何况,你还拼命回来救我啊。”出神片刻,对奚武道,“你去吧,多盯着他府上。”
见文帝回来,一脸阴沉,清都长公主问道:“陛下,有什么事么?”
文帝不语,忽然一掌挥在旁边几上,只见花瓶碎成片片,文帝的手也流出血来。清都长公主和皇后都吃了一惊,清都长公主忙去拉文帝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事,姊姊。”文帝道,“莫瓌也真是做得出来,竟还敢带了凌羽的头来向朕邀功。”
清都长公主问道:“他杀了凌羽?”
文帝道:“不错。”
清都长公主笑道:“陛下信?不过是要给陛下一个场面上的交代罢了,毕竟,那是他义弟。不推到凌羽身上,那还能怎么办?”
文帝道:“姊姊不必管了,且由得他去吧。”握了一下皇后的手,又道,“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必想。姊姊说得是,若连你都护不住,朕还当什么皇帝?”
裴霖正在中天殿外候着,见文帝出来,忙上前道:“陛下,我妹妹怎样了?”
文帝涩然道:“是朕的错,没照顾好她。”
裴霖低头道:“如何能怪陛下?禁军倒戈,事出仓促,陛下自然得带着霂儿一同离宫。路上……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文帝低声道:“惊了马,掉进那么冷的河里,她向来娇弱,哪里禁得起?”
裴霖问道:“她如今……”
文帝道:“等她好些,你自去见她罢。你们兄妹,有什么避忌的了?那些甚么礼,就省了罢,我向来不在意的。姊姊想必近日都会陪着霂儿,不会回你府上,你且好好照顾淮儿。你放心,我自当疼她宠她一世,我是亏欠你们裴氏太多了。”
裴霖含泪道:“臣和妹妹,受不起陛下亏欠二字。妹妹自有公主照料,陛下还是以朝务为重吧。”
文帝沉默片刻,问道:“乐平王府上的人,都死了?”
裴霖回道:“是,莫瓌下手太快,和将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一个活人。随他谋反的禁军,也都自尽了,没一个怕死的。”
文帝冷笑一声,道:“那也难怪了,毕竟是他们昔年的主公血脉。哼,武威长公主胆子可真大,谎说儿子死了,却暗地里把孩子送走了,还瞒了这么多年!”
裴霖听他口气,亦觉惴惴,道:“武威长公主已经病故了,陛下……”
文帝打断他,道:“裴尚书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裴霖道:“是,并州和定州的丁零同时起兵,意图谋反,还有好几处坞壁也……”
文帝冷冷地道:“倒是会挑时间!这些坞主成天不是这个谋反就是那个起兵,总是不得安宁!高车诸部,更是没消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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