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医一愣,笑容尴尬起来,呐呐不再出声。
他又?不是傻,岂能听不出这六公主是故意堵他嘴。
六公主无缘无故给和大?人一个外臣送礼本?就古怪,正好这礼还‘治愈’了疾病。要说这里面没点弯弯绕绕的事?,谁信啊。
既然是不便为人知晓的,他才不想听。
知道太多的人可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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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淖这边不尴不尬地说些闲话?,气氛平和。
距她们不远处的帐篷里,却是剑拔弩张,众人大?气不敢出。
“昔年准噶尔部噶尔丹自杭爱山过,挞伐漠北,我携子上?阵御敌,六个儿?子死得只?剩个最小的巴依尔。他能活到今天?,全仰赖他五个哥哥以命相护,说总要给多罗特部留个火种。”多罗特汗笑意发狠,神情阴鸷如恶鬼,恨声施压,“万没想到,我这丁点血脉没绝在尸山血海里,反倒废在了和谈前夕,悔不当初啊!皇上?,若今日你不能给我儿?一个满意的交代?,这和谈不谈也?罢!”
多罗特汗耳边恍惚还在萦绕巴依尔痛不欲生的哀嚎,他是进帐看过才知道,巴依尔虽侥幸留了一条命,实?际上?已经废了。
不仅被?崩掉牙,毁了容,还少了半边右耳。
据大?夫所言,遗症无穷。
往后不仅连话?都说不囫囵,还会因缺了那半拉耳朵头疼频繁。
没死,但生不如死。
皇帝幼年登基,除去三藩鳌拜之?后,多少年没被?人这般明晃晃的威胁过,心底不悦,面上?更?淡,“据朕所知,今日之?事?乃巴依尔先挑的头,致六公主坠马断腿。六公主一时气愤才会冲动回击,实?乃无心之?失。”
拿下多罗特部很重要,但没重要到让皇帝低头赔好。
否则皇帝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手和谈,全权交给太子处置了。
“冲动?我看分明是早有预谋。”多罗特汗冷笑连连,话?说得意味深长,“据我所知,六公主不通武艺,那她为何会随身携带威力强大?的三眼铳?还那么碰巧伤了我多罗特部的小可汗,我的独子。”
“火铳是我救人后,特地塞给公主的。”默立在旁的青年走出来,黑漆漆的眼瞳冰冷注视多罗特汗,里面仿佛有凶戾流动,令端正英挺的五官凭添三分邪气。
策棱冲皇帝施过一礼,坦然面对?多罗特汗道,“火铳上?有标识,大?汗一验便知我此言真假。”
帐内陷入诡异的静默。
在所有人看来,那把火铳不管来历如何,从?它废了巴依尔后,它明面上?的主人只?会是六公主。因为一旦旁人有一星半点的沾染,便意味着这场冲突可能从?意外变成?蓄谋,平添无数麻烦。
包括多罗特汗,他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上?来便揪住火铳来源不放。
万没想到竟真的让他捉出鬼了!
“你害我儿?至此,竟还敢出来耀武扬威!”多罗特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究竟是何居心。”
“居心?我还真有。”众目睽睽之?下,惹祸上?身的策棱谈笑自若,问多罗特汗,“大?汗可知我塞火铳给摔迷糊的公主时,在想什么?”
未等到答案,他先话?锋一转,沉声道,“大?汗,你该还债了!”
“荒谬!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来的怨恨至于如此坑害我儿?!”多罗特汗愤怒咆哮,出其不意地拔出随从?的弯刀,朝策棱砍去。
策棱反应极快,侧身闪躲时顺便压制住多罗特汗的胳膊,却不夺兵刃。
任由那柄寒光凛冽的弯刀架在两?人中间。
“不过十几年,大?汗就尽忘了葬于波罗苏海至小孤山那片的万千亡魂了?不知大?汗怜惜自己独子时,可曾想起过他们。”策棱清明的黑瞳注视着多罗特汗,缓慢把刀按至多罗特汗的下颚,锋利的刀锋挑起那张衰老松垮的面皮,浸出刺目的猩红液体,仿佛欲要将之?一寸寸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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