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
她赶紧撤回,结果刚撤完,对话框里就又多出了一条信息。
这次不是她发的。
y:你把它给我放回来。
安柠:“……”
木老师应该挺忙的吧?怎么会这么巧看到自己的表情包?
安柠一边感叹运气不好一边把那个表情包又发了一遍,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我不酸:对不起啊木老师,不小心碰到了。
y:没事。
安柠舒了口气,赶紧把手机放下睡觉,又贴了半个小时的饼子才艰难睡了过去。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画室里,身材瘦弱的女人放下了手中再无音讯的手机,看向了面前画架上的画。
那是一张女人窒息的脸,她的面容扭曲,眉毛死死的拧成一团,看上去既像在挣扎,又像是已经认命。
整幅画的色调很暗,给人一种压抑感,而绘者的锐利精湛的笔锋,又使得整张图显出一种生死之间的张力。
即使让很挑剔的艺术批评家来评判,大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因为这就是目前世界顶尖的水平。
除了她的创作者。
女人打量了画很久,才伸出手把它从画板取下,一点一点,耐心地撕成碎片。
“垃圾。”
她起身走进卧室,坐在装满水的浴缸前,水中漾着灯影,亦扭曲着现实中人的面目。
木颜望着倒影中的自己,眼神平静而倦怠,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许久寻不到水源的旅人。
你找到画的灵魂了吗?
找到了,在她离开的那一天。
女人缓缓低下头,直到鼻尖接触到水面泛起阵阵波纹,直到她的脸与水中的倒影完全交错。
它就在我的痛苦之中。
合法妻妻
第二天上午没课,安柠特意早早起床,坐公交回了家。
自己跟木颜结婚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跟爸妈说一下。
安柠家住在老城区的瓷厂家属院,是云城最老的一批小区之一,瓷厂原来也是云城的支柱产业,只是后来因为生产技术落后等问题逐步被边缘化,而瓷厂周边的街道小区虽然也经历过几次翻新改造,但依旧掩盖不住陈旧逼仄的年代感,狭窄的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枝繁叶茂的在沥青路上打下一片斑驳的阴影,也遮住了路两边墙皮脱落的老旧楼房。
现在不是周末也不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车里没什么人,安柠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晃晃悠悠的退去的绿树,又想起了木颜。
木老师小时候也在这里生活……
她试图去回想自己跟木颜的交际,但得到的依然只有印象,而没有确切的记忆,就像白砂糖融进了水里,能尝到味道,却看不见形体。
白天的瓷厂家属院没有夜里那么凄凉,但也算不上热闹。
这里现在的住户已经少了很多,曾经的工人很多已经在更好的小区买了房,安柠家因为父亲的伤病和安柠之前的治疗,一直都算不上富裕,所以才留了下来。
“宁宁姐姐,一会下来打羽毛球呗!”安柠刚走进家属院破旧的大门,就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从楼上传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趴在栏杆上,正笑着冲她招手。那是邻居李大爷家的小孙子,父母没时间照料,就住在爷爷这。
“哎,小心点,别往栏杆上趴,”安柠等小孩离开了栏杆才笑着说,“姐姐今天有事,下次打得时候叫你。”
“宁宁姐姐,这是我新抽到的闪卡,送给你!”
“宁宁姐姐,给你糖。”
一路上跟好几拨小孩打过招呼,安柠才顺利走回自己家。
瓷厂家属院的大部分人都在一个厂里上班,彼此之间自然熟识,安柠从小就是院里的孩子王,现在虽然曾经的玩伴们都已经各奔东西,却还有新一批的小孩对她十分憧憬。
“爸妈,我回来了。”安柠推开家门,就见小小的客厅里,她爸跟她妈正一人一个小板凳,一边择韭菜一边看电视剧。
“欸?怎么今天回来了?”她妈转头看了眼日历招呼道,“正好,赶紧来帮忙,中午吃水饺。”
“好嘞。”安柠应了一声,也搬了个小板凳坐过去帮着一起择。
安柠的爸爸安亚军原来是瓷厂的工人,但在安柠初中时因为一次生产事故腿受了重伤,工厂虽然赔了钱,但他的腿却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连路都走不了太远,更不要说工作了。
工厂给的那点赔偿金在帮安柠治病的时候就花的差不多了,安柠上高中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是靠着妈妈刘佳静不高的工资拮据度日,直到安柠能打比赛挣奖金了才好了一点。
安柠心里很感激也很心疼父母,所以不愿意离他们太远,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能打的时候多攒点荣誉,以后留在云城大学当个体育教练,好方便照顾她们。
“这男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刘佳静眼睛盯在电视上,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有老婆了还在那跟人小姑娘发春,早晚叫人把腿打折。”
“可不是嘛。”安亚军一边附和一边努力跟上刘佳静的动作,他不能工作后就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家务,偶尔还会因为做饭不如老婆麻利而忧郁。
安柠看电视上演得是一部年代颇为久远的苦情剧,她没什么兴趣,刘佳静却拿着根韭菜指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以后耍朋友可得小心点,千万别找这样的。”
安柠心里一哆嗦,手里的韭菜被生生拽成两半。
“咋回事,有情况?”她妈是何许人也,看自己女儿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当即半真半假道,“赶紧交代,坦白从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