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剑,我怎么可能……”累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裴言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全身瞬间失去了力气,强撑了一会儿,可还是无法站立,不得不跌倒在地上。
“你们给我下毒了。”裴言十分肯定,“可,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会毫无察觉……”正说着,裴言后背的伤突然刺痛了下,“毒在开水身上。”
“呵。”见裴恩泽没有否认,裴言笑得嘲讽:“泽儿,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变成你最讨厌的卑鄙小人了?摆在台面上的方式不用,竟用这样阴毒的方式。”
裴恩泽撇开脸,“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父君,现在是我站着和你说话,我赢了,不是吗?”
“你确实赢了。”裴言就算无力地倒在地上,也保持着一种上位者的优雅姿态,他带着惋惜地摇摇头,“我总是和你说,站在高处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可我却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你,是我太信任你,才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裴言叹了口气,“泽儿,你给我上了一课,即便是血脉,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呵。”听完裴言的话,裴恩泽嗤笑一声,随后满身杀意的挥着开天刺向裴言。
裴言没什么反应,求饶的话更是一句没说,从容的闭上眼,淡定赴死。
开天在心里赞叹:雅,实在是雅。
在开天离着裴言的脖颈还有一毫时,裴恩泽停了下来,“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的了吗?”
裴言缓缓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感伤与害怕,就好像此时被拿剑刺着的人不是他一般,“比如呢?”
“比如……我母亲。这些年以来,你有没有后悔过——杀了她?”裴恩泽红着眼,“若是你不曾杀了我母亲,或许有她的劝阻,三界之中就不会有福星城,还有……或许你我之间,就不会走到父子相残这一步。”
“泽儿,你是我在三界中唯一的血脉,不管你信不信,时至今日,我也从未有过想要杀你的念头,所以你口中的父子相残,大概是不准确的。至于你母亲……”裴言看了看抵在自己喉咙的开天,分析道:“以现在的情况,若是我说我后悔杀了你母亲,再和你煽情一番,说我以前都做错了,说出我的悔悟,你大概是下不了手杀我的,可我……”
“从不后悔——亲手杀了她。”裴言掷地有声,“我这一生,从不回头看。泽儿,永远不要回头看。”说完,裴言闭上了眼,等候着死亡的来临。
“父君。”裴恩泽收回开天,“我不会杀你,你不该如此简单的死去。你既享受孤独,那往后你便永远孤独吧。”
裴恩泽将裴言关进了当初关星桃尔的密室,多年前裴言建造的密室,最后却用来关押了自己,当初用来隔绝星桃尔气息的辉石也彻底隔绝了裴言的气息。
“父君,若有一日你能想通,便在这密室中,日日夜夜为你手下那些枉死的生灵祷告吧。”这便是裴言见裴恩泽的最后一面,只有一个侧脸,在恰好的光线中,模糊不清。
裴恩泽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密室,随后密室的门紧紧合上,三界之中从此再没了裴言的存在。
……
易长乐将开天扛在肩头,在密室的不远处等着裴恩泽,开天依旧是那副黑黢黢的模样,却仗着自己立了大功,舒服的赖在易长乐肩头,易长乐也依着他,只因开天作为创世神器,有自己的傲气,这次却肯做出违背傲气的决定——在剑尖上涂毒药,实在是值得褒奖。
密室中的时间是属于裴恩泽和裴言父子俩的,易长乐和开天默契的没有去打扰,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亲,裴恩泽是需要些时间与裴言好好道个别的,或许他也是在和过去背负着杀母之仇的自己道别。
听到密室门闭合的声音后,裴恩泽才转过身,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密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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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过去吗?”即使裴恩泽默不作声,开天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弥漫出的悲伤气息。
易长乐摇摇头,“让他一个人待着吧,我们帮不了他的。”
……
“我没能狠下心杀了他,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过了很久之后,裴恩泽终于出声,语气平静的问出了这么句话,只是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他的内心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当然不会。”易长乐立马给出了答案,“当初我们就说好的,将裴言交由你处置,你只要不放任他继续祸害三界,你想怎么对他都行。”
“更何况,若是上神泯灭,会天降异象,若是三界皆知裴言已死,你继任天君,难免波折,将裴言关在这密室中,虽失了他的气息,可裴言生死未定,总有人忌惮,你的路子也会好走些。”
“我不止为了继任的事……”
“肉肉,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易长乐笑道:“你在我这里,从不是那些追名逐利的人。”
裴恩泽也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裴恩泽抬头将密室的开关破坏,当初为了关押星桃尔,裴言建造这个密室费了不少心血,密室门一旦关上,若是毁坏了开关,那么密室就再也打不开了,就算法力再高深,也不行。
裴恩泽会毁坏这个开关,就说明从裴言进到密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让裴言出来的念头。
开关毁坏之后,裴恩泽感觉自己突然松了口气,身子轻盈了不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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