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花寡妇夹枪带棒一通数落,上头安坐着的都厢李大人额头冒了几滴冷汗,尴尬的笑了笑,到底开口道:“既然二位自个都说是街坊,何必闹的如此不堪,今日之事,不过是二位的公子一时顽劣,学生之事,夫子之责,二位不如稍安勿躁,好歹听两位小公子说明白到底为了何事,属衙之上,各位街坊都在旁,大家也可做个公断嘛,是吧!”他这么一说,把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都给揽进来了,好事的点头,同意李魁同的话,其实这里正都厢的,也不过是一条街坊里的管事的,算不得是大官,但是又隶属官差,平日大家常常见面,也没什么官架子好摆,他和和气气商量着说话,大家自然愿意参与,见大家都同意,方氏一时不好再嚣张,她不先开口,花寡妇自然也就不针锋相对。李魁同眼见俩个女人总算消停了,这才让人带了惹事的几家孩子上来,他也不一一询问,拍了下桌子,拿眼一扫所有的孩子,口气比较严肃问道:“你们几个可知道闯了什么祸?不好好读书,却在那里嚣闹,惹下如此大祸,这里乃是公堂,上面有青天爷爷看着,若是不说实话,日后不仅莫想再读书,也辜负了各位在家父母的期待,成了不忠不孝之徒,你们可还要隐瞒么?”
受罚
李魁同连哄带吓的一番说辞,那几个才不过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三毛和强子倒硬气,也是心里头还觉得有理,那边几个平日却是仗势欺人惯了,李贵本是他们的头,今日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又被闹到了公堂,早就吓得打哆嗦了,再也顾不得啥义气,竹筒倒豆子,一下子老老实实交代了。强子和三毛今天第一天上学,本来是挺高兴的,可是学堂里一贯是有个陋习,大的欺负小的,老的欺负嫩的,李贵作为这个学堂入学已经两年的老生,又承袭了他老子娘的蛮横,连平时大班的老生他都敢欺负,更不要说是俩个新来的了。第一眼就盯上了强子和三毛,看着不顺眼就要俩个新来的给他磕头,说是要给俩个新来的一点下马威,同时也是要让俩个知道一下什么叫尊师孝悌。课间隙,他领着一班小跟班就耀武扬威的出现在俩个人面前,指着对方要他们下跪磕头,三毛和强子是什么性格,小时候被人欺负惯了那是最恨这类家伙的,本身脾气又倔,一口回绝了不肯。
李贵哪里会轻易放弃,他早就在之前了解到了俩个人的身世背景,常常有听到过强子的娘那点风流名声,又觉得强子长得看上去明显弱多了,巡着以往的习惯就是先捏软的欺负,指着强子就是一通嘲笑,说什么□养的贱种,他的娘是个倚门卖笑的狐狸精,裙子里面都是招揽男人的骚味,开着那花花世界尽干着的是招蜂引蝶的风骚事,强子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留下来的野种,他那个早死的爹头顶上的绿帽子那是长了藓苔绿的发亮了!要不说这什么样的人教出来什么样的种,方氏平日里口没遮拦一嘴胡说,行事张扬惯了,从来不在儿子面前掩饰,李贵这些话,全都是从他那个娘那里学来的,耳濡目染的李贵也许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好玩,因为大人每一次这么说,都一脸的暧昧还有不屑,故而觉得这是最有打击力的。他说的开心了,强子那早就气歪了,抡起了拳头照着没防备的李贵就开打,李贵平时别看嚣张,那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肚子里一通草包,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蛮横像,大家都被这假象给懵了谁也不敢轻易挑战,这助长了他的嚣张,其实他是一次真打都没有过,家里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学堂里武学师傅课业他能躲就躲,除了吃喝玩乐,恐怕连真正的书也没有读好过。强子这么一拳头下来,他立刻就被打懵了,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小霸王颜面尽失,指着手下就要报复回来,强子身边的三毛也不是好惹的,一看强子要被欺负立刻上来帮忙,李贵聚集的小团体和他一样全都是狐假虎威的家伙,强子和三毛却还真的有几分狠劲,尤其是三毛平时在家还要干活,本来就比同龄的人要壮实,这样,两个人愣是把个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事就是这么一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那个罪魁,然而不论哪一个,也都知道,方氏必不会承认自己的错,更不会承认儿子的,尽管这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眼睛,那么多嘴。
李魁同听完小孩子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回忆,伸手刮了刮自个的耳鬓,瞅了一眼魁梧的方氏,嘿嘿一笑道:“方氏,你看,这事,毕竟是学堂里起来的,要不咱还是由学堂来判个公论?”
方氏眼一瞪,抱着自个的儿子道:“我说李大人,这事都已经闹到您这了,难不成您还想推了么?我儿子可被打成这般模样,指不定还有什么内伤,这般粗鲁不堪的怎配在咱这有名的学堂里读书?你今日可得给个说法,要不然老娘可决不罢休!”方氏根本就不管几个小孩如何说,极不耐烦的道,她可没心思来回折腾。她一开口,花寡妇立刻不甘示弱:“李大人,堂堂公堂可得给个公道,万事都有源头,这打人是不对,难不成出口伤人就可以?小小年纪学了一嘴的喷粪,学堂里难不成学的是这般学问?楚惠堂教的难不成是这样的学问?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李魁同脸色纠结了半天,叹了口气,以商量的口吻道:“二位心疼各自的公子这情理之中,下官也不好多说,不过既然二位把公子交给了学堂,理应由学堂来处置,无论对错,何必闹到公堂,以楚家学堂的名声,相信自有公断,这到底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小孩子闹事要在公堂处断,未免有些过了,二位夫人以为如何?”眼看着方氏又要发作,李魁同忙不迭下了座,走近方氏对着她耳语:“方夫人,下官有句话要告知夫人,日下楚家正要给楚家老夫人办六十大寿,发下话来要各处提点着严谨些,莫闹腾出不上路数的事来惹了楚家声誉败了老夫人的兴致,您这里头一闹大,楚家来了人,指不定要严惩,到时候令公子怕是未必还能在学堂里待下去,这又是何苦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看是不是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