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要说这阮天昊和阮宝儿的恩怨,用句俗语,那就是三岁没了娘,说起来话长了去了,相处的几载,你掐我我掐你没完没了的,家里头大人都纳闷了,这俩娃咋就那么不消停呢?
这一回,宝儿报复爽了结果自然也逃不过阮昊天的回报,她那点小短腿哪里跑得过大她五岁的阮天昊,被几步就追回来捞起来夹在腋下对着屁股就不客气的打了下去。
阮宝儿嚎得惊天动地的响,一声声惨叫娘呀爹的。
叫的四毛五毛跑出来不明所以,和花子凌,楚原白一块上来拉住了昊天的手劝,一边还问这是咋回事呢?
楚原白摸着鼻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脸皮厚的花子凌也苦笑着不知道说啥好,这女儿家家的,实在脸皮厚了点,难怪阮昊天要发火,这分明是故意的,可不是他们之前纯粹是无意的。
这边英娘和阮姥姥也被惊动了,姥姥一边扣着衣襟扣一边忙不迭和英娘道:“哎哟喂这小祖宗又咋的啦?可别闹出啥事来!”俩大人一前一后出来,就看到阮昊天挣开兄弟的手,照着宝儿的屁股又是一下啪的一巴掌。
英娘心疼,赶过来一把夺过宝儿,搂在怀里头哄,一边怒道:“三倌侬作啥,妹妹干啥事体了你要那么打她,好好说不行么?”
阮天昊一贯是倔脾气,刚刚的事,他可没法子像阮宝儿一般哭闹的天下皆知,觉得那是有损尊严的问题,梗着脖子不解释,只道是宝儿犯了错做哥哥的理当惩罚。
英娘道:“宝儿有错你这个哥哥也该和她讲道理,莫说她还小,你比他大读书又读了些年头了难道还不懂以理服人么?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动手呢?”
阮天昊哼了声:“她是女娃就可以不打,儿是男孩就可以打得,姆妈侬分明是不公平!”
阮姥姥轻打了下他的后脑勺斥道:“小猴子你乱说啥,岂可以这么编排自个的姆妈!还不快给姆妈道歉!”
阮天昊道:“不,我没错!”
英娘也有点不高兴了,今天她进货回家一路累的很,回来又那么多事,闹腾得她脑子疼,不由生气道:“姆妈,算了,别睬他,小小年纪那么倔,日后有得苦头吃!”
阮天昊噌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宝儿道:“你们都只管疼她,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弃了,我回学堂住去!”一把抄起自己的书袋,头也不回往外走。
花子凌在后面喊了声:“三毛哥,等等我呀!”他朝英娘歉意的笑了下,拿起自己的东西也追了出去。
楚原白颇有点尴尬,想想走上来朝英娘鞠了一躬,道:“阮姨您别担心,在下去劝劝阮兄弟,他不会有事,一会我让小厮来给阮姨你报平安!”
英娘点点头,其实她也知道没问清楚发火是有点不好,这个儿子脾气倔,但是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也不知道为何和宝儿一起就是会闹出些事来,幸好楚原白比较明理,也许能劝一劝吧。
楚原白临走前看了眼爬在英娘肩上不响了的阮宝儿,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
大家一走,屋里头便安静下来,四毛五毛看娘不高兴,也不敢多嘴自回屋里头继续供课,阮姥姥哄着六毛七毛去洗漱,倒是散了个干净。
人走空了,阮宝儿支起身,有点赧色的看着英娘,嗫喏了半晌,拿手摇摇英娘的衣襟口:“姆妈,您别生气好吧,不是三毛哥的错,是宝儿的错啦,刚刚是宝儿做错了!”
楚原白临走那一眼,把阮宝儿看得愧疚万分,这才警醒自己是不是玩过头了,也不知道是人变小了理智也小了,还是只单单对着阮天昊如此,反正冷静下来想一下,她一个大龄心里的青年,和一个小毛孩计较到如此地步,是过头了,还让一家人不痛快。
越想越不对劲,抱着英娘的脖子轻声道:“姆妈,宝儿错了,宝儿去和哥哥道歉吧,阿拉把哥哥叫回来好不好?”
英娘抱住了女儿,叹口气:“算了算了,等你那倔脾气的哥哥歇歇火吧,你们俩个呀,真是对冤家,也不知道咋回事老是犯冲!”
她抱着宝儿上了楼,让她躺在床上,拍着她的小肚皮道:“好了宝儿乖,睡吧啊,今儿侬也闹够了困了吧!”
宝儿躺在床上,小手拉拉英娘的袖不放,小小声的道:“姆妈,对不起!”
英娘无奈的一笑,在一边躺了下来,拥紧了宝儿软软的小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宝儿啊,娘知道侬懂事体的很,明白事理,别人家有侬那么大还不知道柴米油盐呢,可是侬个小囡呀,也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天外有天楼外有楼,做人要实实在在才好,不能什么都凭着一个鬼主意,戏文里头的空城计,不也是只能唱一次么?这过日子还是得实诚实的过的,侬日后可要把侬个小聪明收敛些莫太招摇,懂么?”
阮宝儿嗯了声扭扭身体往英娘怀里头凑近些,她这个娘到底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虽然她从来都不严词俊语,心里头却明白的很呢,她那点小滑头确实瞒不过英娘的慧眼。
生活的经历和风雨给予这个女人博大的智慧和胸怀,这是阮宝儿单纯的曾经的大学生不同的,英娘拥有生活的智慧,不是很复杂,但是很精辟。
这予以了她日后生活莫大的财富,一点一滴,会在宝儿日后的岁月里慢慢品味。
“睡吧,宝儿,姆妈在这里陪着侬!”英娘几十年如一日的温厚的声音慢悠悠哼着小调哄着拍着阮宝儿的小身体,宝儿终于陷入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