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接受我的帮助,是现阶段对?你最有利的方式,不仅是对?你,更是对?知问来说。意气用事或是由着性子来,都不是明智的做法。”
“退一万步来说,我问过医生了,知问的情况需要最好的医疗设备,否则拖下去?的话,她醒过来的概率只会越来越渺茫。你很?在意她,就连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都无法置若罔闻。”
“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女人微掀羽睫,轻勾的红唇饱满诱人,“可?以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
洛迷津僵硬地笑笑,“事到如今,我想我应该什么都做不了,只可?能?令你失望。”
“不会的,”容清杳偏过头,也凝望着玻璃花房里破茧的蝴蝶,声?若梦呓,“失望与否,由我判定,你只需要做就好了。”
洛迷津有几秒的恍惚,眼角却是红的,便敏锐地垂下头,企图让头发遮住。
视线恍惚中?,她甚至以为刚才说“不会的”的女人,是过去?的容清杳。
那个穿着普通衣服的清杳学姐,那个说永远陪着她的学姐,只对?她展露真实?的情绪,让她有机会弥补犯下的过错。
而不是现在这位镇静优雅,好像已经完全放下过去?的美丽女人。
那些曾经都变成了一戳即破的气泡,没有回?音的空境,除了无济于事之外再无任何可?回?望的。
最可?笑的是,造成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她连哭都没有资格。
“我还是不知道能?提供什么,才配得上你的这份好意和慷慨,”沉默良久,洛迷津还是回?到了原地。
“可?以先和我住在一起,就住在这里,在我身?边,我要保证你不会做傻事。”
女人语出惊人,洛迷津猛地抬头,看见容清杳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散漫沉静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要求。
“可?是……”洛迷津艰难地闭上眼,思绪混乱。
“我和医生熟识,你在我这里会更方便照顾你妹妹,和医生交流知问的病情。”容清杳收敛情绪的速度很?快,已经能?摒除私人情绪,游刃有余地劝解洛迷津。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失控会在何时来临。
“那你呢?”洛迷津思绪混乱,只能?遵循下意识而提问。
容清杳矜雅淡然地靠着沙发,眼眸微阖,清冽声?线有种?微妙的变化?,“我当然有自己的事做,很?多时候会留在国内,偶尔过来时,当然会和你住在一起,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洛迷津低下头,蓬蓬的银发掩住眉眼,却盛满灯光的清辉。
听出容清杳话里似有若无的讥讽,她的呼吸无端端急促了不少,心口仍旧麻木得没有一丝情绪,眼圈却漫上滚烫的酸涩。
“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女人慵懒地整理着贝母袖扣,漫不经心地笑,“我很?有耐心。”
无人看见她的眸光慢慢变得晦暗不明,显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偏执。
以退为进也是她惯常使用的手段,虽然老套,但管用就好。
不管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付出真心,她都要得到想要的一切。
留下这句话后,容清杳轻巧起身?,独自上楼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并告知洛迷津随便她留宿或是回?去?,客房的一切东西都是准备妥当的。
女人上楼后便没有再回?来,仿佛真的将选择的权力尽数交给了洛迷津。
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洛迷津神思迟滞,脸色苍白,她不明白容清杳在想什么,好似女人只想做一个对?抛弃自己的前任,都仁至义尽的好人。
大度宽容、充满爱心,并且别无所求。
这让她感到某种?无法排解的压抑,洛迷津宁愿容清杳对?自己冷眼旁观,或是更加冰冷。
而不是这般友善正直,无动于衷。
不,她不该这样想,不该再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妄想这个人会用她的愧疚过错来持续惩罚她。
痛苦和残忍也远比无动于衷要好得多,那样她至少还会有几分觉得容清杳在乎自己。
及时止住了自己的痴心想法,洛迷津再次提醒自己容清杳已经订婚了,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
就算容清杳没有订婚,她们能?再在一起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了。
七年时间足够改变一切,足够摧毁一切美好的可?能?。
洛迷津攥紧手,告诉自己早已死去?的心,不要死灰复燃了。
她已经耽误过容清杳一次,怎么能?再那么自私。
无论容清杳究竟想做什么,女人的生活都已经步入了新的阶段,身?旁有了更相配的人,有那么多优秀健康美好的人围绕女人身?边,再和洛迷津这种?无聊人员扯上关系实?非明智之举。
何况,洛迷津记得重逢时容清杳说过的话“毕竟我都快忘记了”,还有女人面对?自己露出近乎冷漠陌生的笑容。
七年前在那座封闭的高塔上,她就已经看过容清杳寄来的明信片,在她说出分手后,所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她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冰冷现实?。
说出分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后果,容清杳是她见过最聪明、最懂得审时度势、野心勃勃的人。
是洛迷津“出卖”了她们的爱情,让容清杳的付出都化?为灰烬,好梦清醒。
容清杳自然会对?她没有感情了,连一丝留恋也无。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洛迷津本来想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睡一晚上,但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女人的气息,让她眷恋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