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那麽冷静,像处理公事般干脆沉著。
其实这些天,她心底深处一直有个卑微的声音:如果他道歉,好好解释,哄她一下,她会相信他的。
她别开脸,“我要休息瞭。沉先生,我很累,需要安静。请你以后不要半夜回来。”
沉易安讶然抬头,握著酒杯的手紧瞭下,琥珀色的烈酒随著他力道在水晶杯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一阵沉默。
手被人紧紧握住,孟朝颜走不瞭,干脆转身,冷冷背对著他。
片刻后,沉易安先打破僵局,揉揉她的手。他向来有涵养,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温声说,“好,我先睡客房,有事喊我。”
孟朝颜匆匆走开,紧紧抿著唇不出声,眼泪一滴连著一滴掉瞭一路。
靠著药物的力量,孟朝颜睡瞭久违的整觉。
这晚之后,沉易安再没进过主卧。这是他们做真正夫妻之后,第一次分房睡。
她和他的作息本就不同,分房后更加见不到几次。孟朝颜一天天消瘦,那种被扔进幽深的海底,肺裡的空气一点点耗尽,却始终等不到人把她拽出海面的窒息感再次朝她汹涌而来。
苏栀想让她开心起来,可她不喜欢去酒吧,酒精隻会让她放纵大哭,然后更残酷地掀开她心底的千疮百孔。
她除瞭上班,就是看书,看别人波澜壮阔的人生,试图说服自己,她人生的小波小浪不值一提。
一周后,又到周末。
她在外文书店泡瞭一整天,淘到几本老书,准备回傢,司机打来电话,说是跟别人剐蹭瞭一下。
她想著书店离紫园不远,让司机不要著急,自己慢慢走回去。
走瞭一段,空中飘起雨夹雪,孟朝颜躲到公交站,车站的屏幕正滚动放薑以宁生日海报。孟朝颜的情绪就在这一点爆发瞭,抱著重重的书,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哭起来。
不知过瞭多久,雨停瞭,她抬眸,一把黑伞罩在她头上,握著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等她反应过来,手的主人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桃花眼笑意盈盈,像寒冬中的一片暖春。
傅祈年什麽都没问,“跟我走?”是疑问句,说话间他却已经拿走她手上的书。
孟朝颜擦瞭下眼泪,他把书放后座,回过头问,“想坐后面还是前面?”
他今天自己开车。孟朝颜本来有点犹豫,但他一问,很快做瞭决定,“坐前面。”
他闲散地打开副驾车门,“随你。”
上车,孟朝颜把安全带系好,冲人笑笑,“谢谢傅先生。”
傅祈年发动车子,视线懒洋洋扫过来,“不想笑别笑瞭。”
孟朝颜不再说话,安静望向窗外。
傅祈年瞥过后视镜,看到她那摞堪比砖头的法文书,“你周末就这样过?”
孟朝颜心不在焉“嗯”瞭声,发现车子往回走,讶然问,“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