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却愣了一下,自己先转过脸去。
百万见这人也是一脸的疲态,连眼圈下面都是青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想道谢又说不出话来,真是憋闷不已。
明玉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吴赐人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百万见他头也不回,心里便有些失落。
明玉把药碗放在他面前,不见他动手,瞧了他一眼,突然笑着说道,「你等甚麽呢?等他回来喂你吃麽?」
百万满脸通红的端起碗,又恶狠狠的瞪了明玉一眼。
明玉看着他,突然说道,「曾梵说,你手上系着的东西是他娘的。」
百万正皱着眉头喝药,听到这句,便呛了一口,连连的咳嗽着。
明玉不慌不忙的帮他顺着气,然後才说,「我果然小瞧了你。」
百万突然生气了起来,可他说不出话来,只有闷着头喝药。偏偏那药苦极,苦得他都恶心了起来。
门又被推开,百万心中狂喜,连忙抬头,却又觉得失望。进来的人并不是吴赐人,而是曾梵端了粥过来给他。
曾梵把漆盘放在桌上,口气冷淡的说道,「仙君让我拿粥给你。」
百万点了点头,勉强的笑了一下,曾梵却朝他走了过来。百万见他脸色发青,眼底满是怒意,正觉得奇怪,哪里想到曾梵三步并做两步,过来就按住了他,扣着他的手腕,似乎在扯甚麽东西似的,一面厉声喝道,「你这妖怪,休要再来骗人!」
明玉似乎也十分的意外,慌忙的过来拦,哪里来得及,就听啪的一声,似乎是甚麽东西扯断了,百万手里端着的药全都泼撒在了身上,苦涩的药味弥漫得到处都是。
曾梵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当即就朝百万的心口贴去。
百万惨叫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缩在了一起。就彷佛有人在捏着他浑身的骨头一样,非要捏碎了他才肯罢休。那种万剑穿心般的痛苦,真是让人恨不能死了才好。
曾梵见他拼命挣扎,青白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恨恨的说,「你说,当年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这东西,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百万痛得恨不能马上去死,可又被符咒所制,根本动弹不得,又绝望又恐惧,哪里听得到他说甚麽。
曾梵不见他回答,越发的愤怒,逼问他道,「是不是你从她身上拿的,说!是不是?」
明玉不过是送药给他吃,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可是看曾梵那种仇恨般的眼神,也不敢再横加阻拦。
百万已经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明玉犹豫了一阵儿,终於对曾梵说,「你会不会弄错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解了那道咒的缘故,我怎麽觉得…他身上有龙的味道,而且好像是…」
曾梵瞪了他一眼,「龙族又怎样?不是你自己说过的麽?龙族里没一个好东西!」
明玉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顿时沉下脸来,说,「我去叫衡山君回来,你不要再胡来。」
曾梵哪里肯听他的,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来,明玉眯起了眼,说,「姓曾的,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就撒了一把东西在半空之中,房里霎时间金光四射,曾梵被刺得睁不开眼,连连後退。
明玉拽着百万,喊道,「起!」
百万只觉得心口一窒,再就甚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却恍如隔世。
彷佛沉睡了许多年之後,在另一个梦里醒来了似的,就是那种恍惚的感觉。
只是睁开眼後,这一次守在他身旁的,却并不是他不想见,却又想得心都痛了的那个人。
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一日他在水边见到的女子。
明玉正在外面逗岩壁上猴子玩耍,见他醒来,便一蹦一跳的进来,趴在他身边,笑眯眯的说,「你醒了,百万?」
百万的手止不住的抖,他想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可是脸却僵硬得彷佛石头一样。
明玉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见他神情不对,便盯着他露齿笑道,「或者,我该叫你如意?」
如意浑身发抖,当即就推开明玉,绝望的朝外奔去,却在洞口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这外面便是悬崖万丈,他被曾梵的符纸所制,无法化成龙形,若是跳了下去,只怕会粉身碎骨。
那女子笑了一下,问明玉,「你想吃他?」
明玉笑了起来,说,「我何只想吃了他。」
只是他笑得却十分难看,好像在哭一样。
如意绝望之至,慢慢的回过头来,无言的望着他们两个。他的嗓子现在还是哑着的,不能开口说话,可如今他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就知道这人必然是恨他入骨的,只是不知道他拿住了自己,又究竟想要怎样?
那女子却同如意说道,「不要怕,他若是要吃你,我便护着你。」
明玉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不敢得罪衡山君。只是我却要拿他跟衡山君换一样东西。」说完又朝他勾勾小指,要他走过去。
如意知道反抗无益,便慢慢的走了过去。明玉笑得诡异,轻声的同他说道,「你不要难过,他不是扔下你不管。他是为了重修律法的事情去了地宫,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如意咬紧了嘴唇,明玉啧啧道,「你知不知道他没了飞羽,连化原形都不能,更别说展翅高飞了?每次回去地宫,他都要吃多大的苦头?只可惜你却不领情,居然拿咒把自己封了。我猜得果然不错,你当初就没有死,也不是被人劫去了。只是可笑衡山君,苦苦的找了你这些年,却不知道你是哄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