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道:“给我一艘小船!一个靠谱点的船夫!”
即刻便有一艘画舫从湖面上平滑过来,那艘画舫甚大,里面也布置的十分精美,轻纱为窗,白玉为栏,画舫有两层,船舱中尽是御林军中的好手。
朱厚照一干人上了那船,在船头掌舵的船夫问道:“五阿哥要去何处?”
朱厚照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去皇上在的地方!”
船夫撑杆点开岸边,那艘画舫离开湖岸,朝着湖心划去。
紫薇和尔康站在船头,小燕子跟在朱厚照身边,朱厚照则是兴奋的手心冒汗,紫薇道:“五阿哥,我看这西湖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同!”
朱厚照道:“那是当然,你没看见四处都是兵丁吗?看来皇上今天晚上,是准备活捉陈家洛的!”
小燕子呀的一声,叫道:“皇阿玛不是说微服出巡的么?”
三人鄙视的看着小燕子,正说话间,已经路过另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那画舫中隐隐传出歌声,唱的正是一曲《水龙吟》: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奇谋复国,可怜无用,尘昏白扇。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
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朱厚照听见这首曲子,吃了一惊,道:“这人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旗营驻扎的地方,唱这种曲子!”
小燕子不解道:“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吗?说的是些什么啊?”
尔康也表示茫然,道:“是啊,五阿哥,这曲子我听着挺好听的!”
紫薇看了两人一眼,道:“这曲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但是其中唱的什么‘奇谋复国,可怜无用,尘昏白扇。’说的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想要恢复汉室,‘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说的是孙权周瑜抗击曹操的赤壁之战,‘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这个还是说的诸葛亮,复国无望,泪流如雨。”
小燕子不解道:“这都是说的什么孙什么亮的,为什么不能唱?”
紫薇缄默不语,尔康看了朱厚照一眼,亦不语,小燕子还在不停的问:“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朱厚照道:“这是……总之,这曲子说的是……算了,不说这个了,这里面的人竟然敢在这种地方唱这种故事,依我看,恐怕整个西湖,都已经是红花会的势力了!”
尔康道:“何止整个西湖?我看这整个杭州城都脱不了干系!这些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贼匪已经如此势力,当地官员竟然还坐视不理!简直可恶!”
朱厚照有点后悔带着尔康一起出来了,他眼珠一转,对紫薇和小燕子道:“这曲子太差了!整天悲痛伤心的,简直就是绿帽加文青!我教你们唱个好的,把这些人都压下去!”
小燕子拍手称好,紫薇咬手帕,尔康犹豫片刻,道:“听五阿哥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乾隆出了巡抚衙门,径直入西湖边上,早有一艘小舟前来接他,他上了小舟,不多时便到了湖心。只见湖中灯火辉煌,满湖游船上都点了灯,有如满天繁星。再划近时,丝竹箫管之声,不住在水面上飘来。一艘小艇如飞般划到,在前头引路,对面大队船只也缓缓靠近。乾隆见陈家洛如此大的派头,忍不住暗暗吃惊,陈家洛站在一艘大花艇上,将乾隆请入自己的船上。
乾隆坐下,陈家洛早已摆好了各色果子宵夜,并请了杭州城中一个叫做玉如意的名妓前来助兴。
乾隆见那玉如意姿态风流,妍媚无双,心中暗自感叹:要是皇后和令妃也能有这样风骚就好了!就算是不能,好歹容嬷嬷要是能如这个妓-女身旁的丫鬟一样不那么凶残也好啊!
玉如意怀抱琵琶,坐下清唱一曲《一半儿》小曲:
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骂了个负心回转身。
虽是我话儿嗔,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
乾隆听她吐音清脆,俊语连翩,风俏飞荡,不由得胸中暖洋洋地。玉如意转眸一笑,纤指拨动琵琶。回头过来望着乾隆,又唱道:“几番的要打你,莫当是戏。咬咬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沉吟了一会,打轻了你,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
乾隆见了玉如意,魂早就被勾跑了,心中暗暗比较自己所认识的女人,恐怕唯有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能够稍稍比肩一二。
听得玉如意唱这个曲子,唱到“打轻了你,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时,不绝忘形,叫道:“你要打就打吧!”
乾隆话音未曾落地,众人尚未大笑,就猛然听得湖面上传来一曲音调诡异的歌:“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哈,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钩拳右钩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干什么干什么东亚病夫的招牌,已被我一脚踢开……”
众人一个寒噤,朝歌声来的地方看去,只看见一艘两层的画舫上,一位贵公子依栏而立,身旁两名女子,一个温婉,一个调皮,一个弹琴,一个打鼓,正在唱歌。那两名女子身后,还有一个哭丧着脸的青年男人,正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和:“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
乾隆一口酒吞在喉咙里差点呛住,陈家洛不觉起身,他身旁的红花会诸人,都朝那艘画舫看去。
乾隆自觉地丢人,涨红了一张老脸:“那是……那是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