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捧了一鼻子灰,心中有些郁闷,但不敢露出丝毫不快,即刻命侍卫散开,乾隆又拉过一匹马,递到陈家洛手中,道:“走吧,听说海潮壮观,你与朕同去看看!”
陈家洛骑着乾隆的马没有丝毫不自在,乾隆自己又拉过一匹马,白振赶紧给朱厚照也递过一匹马的缰绳,满脸堆笑:“五阿哥请上马!”
朱厚照十分满意白振这种热情体贴的服务态度,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跟着乾隆和陈家洛,一齐往江边观潮。
到了海宁城外的春熙门出,乾隆独自和陈家洛两人站在塘上,把朱厚照甩在一边,此时郁雷之声渐响,轰轰不绝。待出春熙门,耳中尽是浪涛之声,眼望大海,却是平静一片,海水在塘下七八丈,月光淡淡,平铺海上,映出点点银光。
白振瞧见乾隆和陈家洛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十分狐疑,忍不住多嘴问一旁的朱厚照:“五阿哥,皇上怎么和……反贼头领相谈甚欢?这反贼头领究竟是什么来头?五阿哥透点风给小的,小的也好见风使舵啊!”
朱厚照有些郁闷,嘟囔道:“大概是想玩兄弟吧……”
此时一个浪头扑过来,潮声犹如雷奔,白振也听不清朱厚照在说什么,但看着朱厚照的脸色,却不敢再问第二遍,只得自己揣摩上意了。
朱厚照看着乾隆拉着陈家洛的手,暗自咬牙:要是这两个兄弟情深去了,万一陈家洛被乾隆说服了要入朝为官,那自己的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反清复明大业岂不是更加艰难?
遂一个箭步上前,冲到塘上,打断乾隆和陈家洛的谈话,道:“总舵主,你的红花还要不要了?”
陈家洛一愣,他刚刚和乾隆正在畅谈家国天下,自我感觉牛逼哄哄,被朱厚照这么一说,想到西湖边被朱厚照打压的悲惨过往,刚才自我牛逼的感觉登时全没了踪影,对朱厚照抱拳道:“若是五阿哥肯就此归还,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厚照道:“你那多红花我给我皇阿玛了,你可以找他要啊!”
陈家洛满怀期望的看着乾隆,乾隆一脸难色,过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朵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红花,递到陈家洛面前。
陈家洛惊呆了:“红花上的宝石和金丝呢?”
乾隆在陈家洛面前身为皇帝的优越感亦被奔腾的海潮卷走:“被……被犬子扯走了……”
陈家洛愤然的将怀中的一块玉佩掏出,甩在了地上,双手抱拳:“在下就此告辞!”
朱厚照捡起那块玉佩,左右看看,正是乾隆身上常带的那一块暖玉。玉上以金丝嵌着四行细篆铭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朱厚照好奇问道:“阿玛你的东西怎么会在陈家洛身上?”
乾隆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朕刚刚送给他的,让他将来有了意中人,可以转送给他心爱的人。却不想,因为毁了他的红花,他连朕的礼物也不要了。”
朱厚照哦了一声,见乾隆并没有把那块玉要回去的意思,便顺手牵到了自己的荷包中。
等他在回头的时候,看见陈家洛已经骑上骏马,准备离去了,朱厚照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叫住陈家洛:“喂,你别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陈家洛拉住马缰,回头看向朱厚照,眼中皆是愤怒:“五阿哥还有什么事!?”
朱厚照纠结了半晌,终于问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那个,知画是你妹妹,还是你的侄女?”
陈家洛不答,一鞭子甩在马臀上,沿着海岸疾奔而去,海水犹如一条白色的直线,在他身侧奔腾若雷,将马蹄声吞没。
直到陈家洛的身影在月下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的时候,乾隆才回过神来,拉住朱厚照的手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朱厚照乖乖的跟着乾隆,白振等人护卫乾隆左右,大队人马进了城,直往陈阁老的府上而去。
乾隆今夜要留宿在陈阁老府上,朱厚照早已不觉惊奇。
让他吃惊的是,当他路过陈阁老府邸外的一处拐角的时候,看见小燕子还老老实实的站在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口中念念有词。
朱厚照勒住马走上前去,却听见小燕子口中不停念叨的原来只是四个字:面首三千,面首三千,面首三千……
朱厚照拍了一下小燕子的肩膀,笑道:“燕姐,今天挺耐得住寂寞啊!”
小燕子见是朱厚照来了,松了一口大气,跳起来道:“我其实好想好想出去玩,又好想去夜探陈府,问问那个知画,究竟是不是喜欢上你了!但是一想到将来的生活……”
朱厚照点头:“放心吧,只要你老实听话,一定会有面首三千那么一天的!”
三天后,乾隆才从海宁返回杭州,他一进抚衙,便被浙江巡抚李可秀告知了一件大消息:红花会的反贼前来劫狱了,企图救出被关押在西湖底的文泰来。
乾隆倒吸一口冷气,他自己的身世之谜,也是从文泰来身上得来的,要是文泰来跑了出去,将这个大秘密到处一宣扬,那后果……
李可秀喘了口气,继续报告:“不过红花会的反贼劫狱失败,因为文泰来已经死在狱中了!”
乾隆又是一阵惊喜,有点不敢置信上苍对自己的厚爱,问道:“不是一直关的好好的么?那个反贼身体看起来很强壮,怎么忽然会死了?”
李可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厚照,吞吞吐吐道:“这个……五阿哥……曾经去看过那个反贼……可能,可能是用刑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