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苏耶尔非常抱歉的笑了笑:“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抱歉,苏耶尔,让你担心了。”
苏耶尔的面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安抚他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和我道歉,您可是我的导师呢?”
“所以,您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方法了吗?”
对于阿尔菲斯先前所遭遇到的在施工的过程当中遇到的困难,苏耶尔倒是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是的。”阿尔菲斯朝着苏耶尔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沉静,但是在那当中却又像是蕴含着另外的某种莫名的力量,“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点,而在这之后,原先可能成为问题的事情,也就不算是问题了。”
他看上去并没有要给苏耶尔解释自己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用一种平静的、其中又诡异的掺杂了一些别的情感在其中的眼神望向苏耶尔。
“我很抱歉,苏耶尔。”这位拥有着尊贵的地位、平日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的大主教却居然是向着苏耶尔——向着自己的学生低下头来,轻声的道歉,“我原本这一次带你来,是想要让你也能够从这当中获得一份政绩与功名的;只是现在看来,我只希望你不会受到牵连就已经最好。”
苏耶尔面上的笑容不变,但是心头却是缓缓的敲出了一个问号来。
不是,便宜导师兼未来信徒这是打算做什么……?
***
——苏耶尔很快就知道了阿尔菲斯的打算。
他居然开始了对这些民工……更准确的说,是流民的授课。
从最简单的识字开始,到算学,甚至是一些基础的数理知识。阿尔菲斯完全不介意自己在教导的事这个国家当中最贫困、地位也最低下的那些“下等民”,也不介意他们是否表现的无知而又愚钝。
苏耶尔不参与他的行为,但是也不阻止。他只是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并终于在某一天敲响了阿尔菲斯的房间门。
“老师。”银发的少年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长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您这样的做法,可绝对称不上是聪明的做法。”
他已经明白阿尔菲斯数日之前那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威洛德纳帝国,不,应该说几乎是在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里面,“知识”都并不像是苏耶尔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那个国家一样,不但只要想就能够近乎免费的获得,国家甚至还会保障最基础的受教育的年限。
在这里,“知识”是只属于贵族的独有的权利。这都已经不是需要支付高昂的价格才能够请到足够教授知识的老师的问题了,而是寻常的人家根本就不被允许拥有接受教育的资格。
唯一能够在这当中博出例外的,或许就只有某个人的身上被检测出了非比寻常的资质,并且得以被某个教团招揽——而当这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定的神眷、并且表现出了自身的价值之后,才会得到“学习”的资格。
这是多么荒唐、多么可悲而又可笑的一件事情。
而在此之外,任何人倘若想要擅自的教导没有资格的人知识的话——即便那只不过是一些最基础浅显的道理——也将会引来【明日之庭】的查探。
阿尔菲斯自然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的。
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完完全全的越界。如果给伦底纽姆那群自诩“上等”、“高贵”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浪来。
但是阿尔菲斯完全不在乎。
如果一定要说觉得有感到对谁对不起和亏欠的话,那或许也只有苏耶尔了。
因此,面对来自苏耶尔的话,他表现的异常的平静:“我知道。”
“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如果你想要去向【明日之庭】告发我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我请求你,苏耶尔,不要是现在——至少等大坝建好之后再这样做,可以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的谦恭而又卑微,这实在让苏耶尔感到了某种惊奇。要知道,即便是在塞卡尔德家举办葬礼的那一天,苏耶尔假以【日之教会】的奉日者的身份出现在阿尔菲斯的面前,向对方进行含怒的逼问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模样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站在一边的。
因此,面对阿尔菲斯隐隐的忐忑与不安,苏耶尔却只是露出了比起先前还要灿烂的笑容。
阿尔菲斯盯着那一双晶紫色的眼眸,竟然恍惚的从这笑容当中品出了某种堪称“靡丽”的味道来。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