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走出凤凰楼时,夜幕已经降下。
这扬州城的宵禁不像京师那般严苛,只要不是三三两两地闲逛,乘坐马车往来并无人阻拦。
月色迷离,她抬头看,月亮快圆了。
她“哦”地一声,骤然想起一事。
当时往京师找晏月夕时,她曾承诺每月十五给她一封信。
这阵子忙碌,差点将此事忙忘了,幸而抬头看了一眼。
她想了想,觉得精神十足,自己确实有许多好消息要告诉晏月夕。想到自己做的事,凌霄有几分得意。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拳头硬,谁也别想硬欺负上来。
自己可真不愧是公主啊!
阿莺从凤凰楼里出来,怀里抱着一坛子酒:“小姐,酒买来了。”
凌霄让她放上马车,而后,继续前行。
“小姐要喝那么多的酒?”阿莺皱了皱眉,“小姐从前不是最讨厌喝酒么?”
“今时不同往日,我武功都会了,为什么不会喝酒?”凌霄岔开话,问道,“邓五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阿莺道,“凤凰楼后头有客舍,我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就让邓五爷暂且在那里落脚。等山庄里拾掇好,再让他搬过去。明日我再到人市给他配个跑腿的小厮,打擂台的事情便可以让他出面张罗起来了。”
凌霄却伸出来两根指头,道:“配两人,你给自己也配个跑腿的。今日我瞧你连买酒也要亲自来,便已经想好了。”
阿莺目光闪亮,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让李婶来也使得,不过是我自己想来罢了。凤凰楼的小菜和点心都好吃,我正好花小姐的钱,过自己的瘾。”
“这有何难?大方说出来就是,还要偷偷摸摸的。”
阿莺笑嘻嘻,见凌霄伸个懒腰,道:“小姐累了吧?”
“不累。今日一溜气地办成了两件大事,高兴还来不及。”
说到这个,阿莺也高兴道:“我看小姐办事长进了,刚才和邓五爷谈话,不紧不慢、一套一套的,我在旁边听着都要出神。”
凌霄道:“是你早前说邓五巴不得转到我门下,着急的是他,我自然要沉稳些。”
说罢,她想了想,道:“你说邓五若想投靠我,何不直接上门拜访?却要闹出这么一出?”
阿莺笑了一声,道:“小姐果真忘了邓五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上回才怒气冲冲地走了,才没两日就回头,难道不怕脸上过不去么?他想要到小姐这里来,就要先探探小姐的口风。再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他怎就想到了去凤凰楼里撒酒疯?不就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好有人收留他么?留在小姐这里自然是最好的,一来,小姐和沈劭已经翻脸,没有顾忌;二来,他是小姐的长辈,小姐必定不会亏待他,这名号说出去分量也不同,总好过到不知道什么门派从头经营要省事许多。”
凌霄了然。
“如此说来,他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见我?”
“不敢说绝对,但十有八九。”阿莺道,“你看他后来可有一丝为难?差不多能印证了。”
凌霄回想着,确实。
她提出要让邓五到自己这里做总管的时候,邓五根本一点儿也不为难,反而热心得很。
阿莺笑道:“小姐一点头,他便全然没了颓相,还颇为积极地和小姐议论起门中事务,生怕小姐觉得他没用似的。”
“不过他方才说了许多经营时的要事,倒是我此前未想到的。”凌霄道,“总之我需要他,只要他能干活,便是最好。”
二人说着话,到了宅前,下了马车。宅子里新请的仆妇李婶迎出来,接了酒坛子入内,张罗起酒菜。
在巷子的一角,有辆马车停在暗处。
“公子,看来晏小姐那头颇为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