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知道自己如今百口莫辩。皇帝冒充张定安去见公主的事,是她言之凿凿地在太后面前说出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证物证。只要这些人说子虚乌有,那便是子虚乌有。公主最后一句话说的,明里暗里指的都是她。
突然,她想到了公主说的那个福太岁,心中更是慌张。
公主说,刘荃那福太岁,会把祸事转到生事的人身上……
“提起此事,我正好也有一事,要向太后禀报。”只听月夕又道。
“何事?”太后问道。
“皇上来看我时,曾对我说,他时常为太后忧心。”她说,“太后关心他,事无巨细,多有叮嘱。皇上自是知道太后苦心,也知道自己常惹太后生气。可他一向讷于言语,太后责备时,恐自己说出什么话来让太后更加气恼,也总是不加解释。太后明鉴,皇上心中是念着太后的,若皇上将来有什么地方又做得不好了,太后切莫往心里去才是。”
这番话,倒是让太后心中倏而一动。
她想到了昨日打在皇帝脸上的那一巴掌。
他注视着自己,目光清冷,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像从前的任何一次一样。
“他这么说?”太后问道,声音显然已经软了些。
“正是。”
“他还与你说过什么?”
“他说,在这宫里,他没有什么玩伴,只有我这一个妹妹。”月夕望着太后,道,“他没别人好说话,便只有来找我。”
太后沉吟,缓缓在胸中长吁一口气。
她又不咸不淡地问了月夕两句话,说自己乏了,让人送月夕回宫。
看着月夕离去的背影,太后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将目光看向周嬷嬷。
“太后,”周嬷嬷忙扑通一下跪在她跟前,道,“奴婢不曾胡说,奴婢是为了……”
“我问你。”太后打断,“你果真见到皇上自称是张定安,去见凌霄了?”
“这……”周嬷嬷声如蚊蚋,“奴婢不曾……”
太后哼一声:“你做的好事。”
周嬷嬷忙不迭地往脸上扇了几巴掌,又不住磕头:“是奴婢失察!奴婢该死!”
太后冷眼看着,却想起凌霄方才说的话。
——“他说,在这宫里,他没有什么玩伴,只有我这一个妹妹。”
——“他没别人好说话,便只有来找我……”
太后面无表情,少顷,摆摆手:“罢了,起来吧。”
周嬷嬷擦了擦涕泗横流的脸,站起来。
太后拿起茶杯,喝一口茶:“凌霄不能留在宫里。”
一切似飞速急转,周嬷嬷愣了愣,目光一亮,忙道:“太后之意……”
“就算变了性子,也仍是个祸患,看着让人堵心。”太后嫌恶道,“吩咐下去,备车辇。赵福德何在,把他叫来,跟我一道去看看皇上。”
“公主……”回到慧园里,棠儿见四下无人,忙战战兢兢地问月夕,“现下怎么办?”
“自是等着。”月夕微笑。
只要皇帝不蠢,她去行宫便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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