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来看看你,你信吗?”
“不信。”
慕容瞮越发笑得开心了:“你瞧,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王爷!”江妘笙有些急了,她真的不明白慕容瞮为什么还会来。她觉得慕容瞮真的很大胆。也许她忘了不大胆的人是不会去想帝位的。
慕容瞮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过是来看看……这山川风景罢了。”不待江妘笙反驳他又接道:“你我就不能平心静气地说说话么?好像本王每次见你总是匆匆。”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江妘笙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王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那好,那我是否先恭喜王爷,然后等着王爷兑现对我的承诺?”
“不要这样……这不是你。”慕容瞮听着江妘笙冷嘲热讽并不生气,他上下打量了江妘笙一眼。“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锋利……对,锋利。”
“多谢夸奖。”江妘笙学着方才慕容瞮的语气回道。只是她学得不像,听来有些滑稽。
“说起来你我之间也并无什么承诺。”
“你与我父亲——”
“不错,我与江老爷有约定。”慕容瞮看着江妘笙,那么认真。“所以,我想我应该多了解一下你。”
江妘笙不语,转头看着满目春景,却没了宁静的心绪。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什么让王爷这么不安,居然冒险前来?”
“其实我大可还扮作空明大师,只是突然不想。在你面前,我不想做别人。”慕容瞮的语气比春天的风更轻柔。江妘笙心里一滞,却不敢多想。
“王爷要做什么人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王爷能遵守约定。”
“本王向来是守信的人。你当信我。”
“我谁也不信。”江妘笙转过身子正对着慕容瞮神色坚决,“所以,王爷也大可不必信任我。有一天,说不定就是我要让皇上杀了你。”
慕容瞮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但他却又笑着。
“你不会。”
“世事难料。”
“不要成为宸妃……”
江妘笙忽然不敢看慕容瞮的眼,那一眼的温柔是春天里最美的刹那,但却无人来理。
“为什么不?”江妘笙走开了些距离,“只要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你,又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我不知道。”慕容瞮的话并无半分做作,一切都那么自然,只是他是慕容瞮,江妘笙不敢信。她谁都不敢信。
春风拂面犹有寒意,慕容瞮与江妘笙站在一处,并肩看着万物复苏。二人再无言语。
禅院厢房,自透着一股清幽宁静。在这里,郁诗岚确实比在宫里睡得踏实一些。但江妘笙所现实的势力却又让她觉得不安。徘徊不定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竟也这般。
“郁容华。”妙彤提着食盒穿过青石小路在外禀了一声,“妙彤求见。”
郁诗岚正歪在榻上做着针线。那是一幅幼虎的刺绣,针脚细密,看上去活灵活现。想必她在绣这个的时候,想到了她的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手中的针一下子扎到了自己,幸未出血。她抬起头示意婢子前去请妙彤进来。她也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妙彤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郁诗岚的婢子提着那食盒。
“给郁容华请安。”妙彤欲拜,郁诗岚早一步扶住了她。
“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郁诗岚看向她身后的食盒。
“这是主子吩咐我送来的。”
“劳烦你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妙彤说着就取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食盒分两层,下面一层放着滚水,中间有镂空的阁子,其上放着一个彩绘瓷盅,揭开盖子,一阵醇香的气味引得人口齿生津。郁诗岚上前一看,是极品的燕窝。
这些日子江妘笙对郁诗岚很好,隔三岔五就派妙彤送些补品过来。但郁诗岚在心里却不见得领情。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认定了一个人坏,那无论那人做什么都是坏。认定了那人好,那无论他怎么害自己,自己也能找着理由为他开脱。郁诗岚已认定江妘笙不可信任了。她现在很矛盾,一面想要借助江妘笙帮自己,一面又害怕江妘笙谋害自己。因为有了孩子,越发地如履薄冰了,并且越发的敏感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激发的潜能,为了孩子,敏锐地觉察到危险……
“容华尝尝看。”妙彤殷勤地为郁诗岚盛了一小碗。
郁诗岚接过来用勺子微微搅动,心里突突地觉得不安。她笑了笑,将碗放下。
“看着极好,不过我才吃过东西,这会儿不饿。你且放在这里,我一会儿饿了再让铃儿热了来。你回去替我谢谢江姐姐。”郁诗岚走近了些拉着妙彤的手温言说道,“宫里这么大,只有姐姐肯为我着想了……”
妙彤微微笑着,她看了一眼那燕窝,又看向郁诗岚。
“主子对人好,郁容华安心静养就是。一切有主子在呢。”
郁诗岚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很相信江妘笙。
“我那里还有些琐事,就不打扰容华了。”
郁诗岚一笑,亲自送妙彤出去,还再三嘱咐她代自己向江妘笙道谢。然而,等她回到屋子里却开始打量起那碗燕窝来。她略懂一些岐黄之术,一番检查之下,却发现一如从前。送来的东西都没问题。
“莫非她真会为我好?”郁诗岚有些出神地看着那碗燕窝,手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