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的小辈都多,长辈乐于见到两家往来,便经常串门子。今日你带着自家小子来,明日我带着掌上明珠去。
罗重和舒可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的。
听家中长辈们讲,他和可意从第一次见面,关系就极好。
罗重小时候最爱集市上的麦芽糖,只要一颗糖,天大的事都能过去。
两人见面那天,是舒可意的母亲带着她做客,她母亲有事出去了一会,小可意找不到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新认识的小妹妹哭了,小罗重茫然无措,嘴一瘪也要哭。
还没开始哭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是他最爱的麦芽糖。他砸吧砸吧嘴,不哭了,转身就把那颗糖塞进了小可意的嘴里。
那时两人三岁。
罗重自己对这事没有印象,等他对舒可意印象深刻时,两个人都已十岁。
舒家是老牌外交世家,对于家中子女的教育分外严格,舒家人从小就开始学习外语,十岁那年,舒可意已经在学法语了。
那天,她正准备去上法语老师的课。
老师住在法租界,距离舒家有段距离,而罗家就在这条路的必经之处。
路过罗家时,一个毛头毛脑的小男孩拦住了她。
“我们去踏青吧?”
“可是我还有法语课。”
“课每天都能上,春游可是只有一次。”
舒可意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同意这个小男孩的提议。也许是老师前几天换的新卷发过于难看,也许是今天的春光过于柔软。
罗重和舒可意偷跑到郊外,那里人烟稀少,树木成荫。
两人并肩躺在树下,从林荫间隙遥望天际。
舒可意闭眼享受着林间清新的空气,新生的草叶嫩青,是她繁重课业下少有的轻松。
罗重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你想过以后会做什么吗?”
“我吗?我当然是想当外交官,我爷爷、父亲都是外交官。你呢?”
“我想做那匹马。”
那匹马?哪来的马?
舒可意睁开眼,想看看罗重口中的马,却看见他目光直直盯着天边的那朵云,那确实是一匹马的模样。
四蹄昂扬,马鬃飞舞。
舒可意只在马术课上见过马,但那也是被圈在马厩里的,毫无自由。眼前这朵云,和她想象中在大草原上肆意奔腾的群马一般,无拘无束。
突然,天际划过一条黑线。
那是一只飞在高空的雀鸟,因为飞得极高极快,只在身后留下一线影子。
“如果你要做那匹马,那我就当那只鸟好了。”
男孩女孩相视一笑,把这片天空藏进心里,谁都不再提。
再之后,罗重年满十八岁,被家中送去南京念军校,舒可意则是在上海本地念了女子大学。
军校管理严格,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家一次,更别说同舒可意见面。
两人便一直用信件交流,内容不过寻常小事,却持续四年未断。
从军校毕业之后,罗重被分到蔡合手下,那时还没有情报处。
直到今年年初情报处成立,罗重凭借多年情分以及自身本事,爬到了科长这个位置。
家里人因为他为蔡合做事,不再与他往来,甚至将他逐出家门。
也是在这时,罗重和舒可意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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