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良跟他们这帮崽子生不得气了,要照这幺个趋势,迟早气死。他把杯盖拧上:“不管你们查到什幺程度了,到此为止。”
韦礼安没吭声。
郑智也是。
他们心里并没有不服,只是觉得遗憾。
冯仲良站起身,朝外走,到门口时,头也没回地说了句:“韦礼安跟我出来!”
韦礼安没犹豫,跟上去。
郑智拉住他胳膊:“哥!”
韦礼安看他一眼,手搭在他胳膊上一会儿,宽他的心:“没事。”
冯仲良站在队外那颗树下,韦礼安顺着他眼神看向路上骑着电瓶车、来去匆匆的人们。他们有的面目急切,有的眼神松弛,全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模样。
冯仲良问他:“你看着他们,有什幺想法?”
韦礼安只想到两个字:“平凡。”
“这样平凡的人,只为了生活烦恼,而不是生命安全,就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韦礼安一怔。这道理是他选择成为一个警察的原因,可他好像忘了。
冯仲良知道他不是不懂,他是被什幺东西蒙了心。“不是说我身为执法人员,我要破多少案子,拿多少奖章,才算是不亏待这身警服。
“保护他们,让他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活着,你就是一名称职的警察。
“你要相信你的政府,是颗参天大树,它可以为人民遮风挡雨,你那点疑虑,它也早有主意。”
韦礼安眼圈泛红,别扭地把头压很低,不想让冯仲良看到。
冯仲良走到他跟前,把他脑袋摁在肩膀:“安子,你一直做得很好。还是我当年见到的那个一脸倔强、能分清是非的小伙子。
“我希望,你永远不会辜负刑侦一队队长这个职称,做好分内事,保护好公民。”
司闻回家睡了觉,晚上去了药谷。
以前的东升制药只是一个小公司,名不见经传,只能租这边车间工作。生产线上下来,就睡在旁边。后来他做大了,整个药谷都是他的了。
推倒几个工厂重建,唯独最早那个车间,他没动,让他像一块疥疮,在这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建筑群里,恶心着出来进去的人。
司闻把车开到门口,下了车。
他穿西装,利落干净那种,每走一步,脚底向下,都是一幅画。看了让人压抑的那种画,不论是基于他所处的这个环境,还是他那张不近人情的脸。
左侧有楼梯,楼上四面无窗,风能直接涌进来。他上了楼,已经有人在等了。
冯仲良。
他面前废弃桌子上,枪械被拆成零件,司闻一眼看出来,95式自动步枪。
“多久没玩过了?”冯仲良问。
没有自我介绍那种开场白,也没对着放狠话,只是打个招呼,可他们皮下的剑拔弩张又不容忽视。
司闻走过去,在桌子对面站定:“你比不过我。”
“是吗?”冯仲良手放在桌上:“试试。”
禁毒这行当,几乎是在训练和执行中循环。拆、组枪是一项必需技能,他们总在不断练习,确保用最快速度,在各种恶劣的环境里,排除万难把装备配置妥当。
司闻让了他三秒。枪头、枪托、击锤、弹匣、复进簧、枪机框……他一直看着冯仲良,等于是盲组。短时间,全是零件碰撞的脆亮的声音,在夜里,尤其浩大。
他控制在一分钟内组成、举枪,抵在冯仲良脑袋上。手法娴熟,远胜军械兵。
冯仲良慢了,何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