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班上有个叫靳博城的,学业不精,却喜欢赌博。晚上几个人偷偷摸摸在宿舍开赌,靳博城连下个月的伙食费都输了进去,却还要赌。有人笑他,“靳博城,幸好是在学校,要在外头,你不是要把老婆妹妹也要输掉了?”
靳博城也不在乎,反而同他笑,“我妹妹便在隔壁的女中学,刚进去读第一年,你要找她?我帮你去寻也可以,”说着又要挤进牌桌,“便让我再来一局。”
邵子文那时同四少提起这事,还带着不屑,四少也不在意,只叮嘱他不要同这样的人来往。邵子言那会倒乐了,“他才不会,他只是八卦罢了。”
他们三个人翘了课,在炎炎夏日下喝汽水,看球场里的人踢球,是难得的少年回忆。
邵子文又突然感叹了句,“他妹妹挺好看的。”
四少笑他:“你见过?红鸾星动了?”
邵子言也笑,又捏着嗓子接了句,“他应该还是为了八卦。”
邵子文“嗤”了一声,也不管他哥哥,接着卖弄自己的消息,“上回她给靳博城送生活费我看到的,真挺好看的,”他又沉吟了几分钟,“叫,靳筱吧……”
他话音刚落,四少已起了身,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邵子文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刚要问他发什幺疯,四少已经向低一年级的教学楼跑去。
听说那年四少干脆闯进别人的英文课,问了靳博城是谁,又将他抓了出来。台上的老师都被他吓到,旁人还以为靳博城欠了他钱。
邵子文后来打听,好事的透着窗户瞧见了,四少红着眼睛,上来便是一句,“靳博城,你家住哪里?”
“大约是欠了不少钱,”邵子文后来同他哥哥念叨,“让四少都能急了。”
他哥哥随手翻着手里的医书,轻描淡写地“嗯”了声,又同他说,“子文,不如大学去读情报科?”
邵子文再见到四少,便是在韶关了。他从中文系毕业,家里人其实喊他去做教书学生,这让他不大乐意。做了先生,便从搜集八卦的,变成了被八卦的。他还在绝食斗争不去家人安排的那所中学,四少已来了信,喊他去韶关做文秘。
信里说,“日后兴许需要情报类的机要工作,还需要你发挥特长。”
于是他便高高兴兴地来了。
比如今日,光经他手的消息,便不知道有多少。寻常人不了解,搜集信息,要嗅觉敏锐,要善推理,要从一堆垃圾里挑出有价值的东西,其实也是种能力。
再比如四少,便常常去咨询邵子文一些自己不得解的东西。
例如女孩子都喜欢什幺。
再例如不吃胡萝卜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以邵子文温吞琐碎的性子,其实也合适同他探讨这种问题,于是邵秘书也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哎,胡萝卜糕也不吃吗?”
“不吃,”四少靠在椅背,头痛地敲了敲旁边的扶手,“煮成泥拌在粥里,也不吃,说有腥气。”
“那打成汁呢?拿橙汁和柠檬盖腥气?”
四少擡头看他,邵子文不好意思地笑笑,“药店有那种榉木的打汁机,督军需要,我就去订一个。”
他又想起什幺,同四少补充,“就城南那家药店,送的杏脯和梅子也是上好的,不如一起订了,送到府上去?”
四少从一旁拿了份公文来看,同他点头,“也是你女朋友爱吃的?”
邵子文颇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四少的口吻轻松了一些,“也不喊她来看看你嫂子。”
四少开了口,却发现对方面色有些奇怪。邵子文是毕了业就被四少叫来韶关的,同信州城的派系,不该有什幺关系。邵子文察觉四少的目光,才犹豫地开口,“她是顾嫣然的戏迷,唔……”
公文“啪”地被扔到桌子上,四少不耐烦地“啧”了声,又不好为顾嫣然发作,回了头气便撒在邵子文身上。四少要撒气,自然半点道理都不讲,张了嘴便训他,“你今日闲的很?来我这里话家常?”
邵子文站直,同他行了礼,忙一路小跑地溜了。
临出去要关上门,听到颜征北咕哝了一句,“脑子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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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季节有一点bug
在信州城的时候还只是初春
所以花房那章是春季不是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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