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温氏移步去了花厅,云老夫人没有出面,一刻钟后,右相夫人宁氏也到了。
宁氏端的是右相府当家主母的风范,温柔浅笑,“听说阿念真正的女儿回来了,我为阿念感到开心,只是有些惋惜我们做不成亲家了。”
宁氏说完挥挥手,她身后的嬷嬷把庚帖送到了温氏面前。
当年,她只是与温氏交换了两个孩子的庚帖,只等温氏的女儿及笄就定下婚书,当时她觉得婚书就应该早点定下,但是现在她庆幸那个时候只是交换了庚帖还没定下婚书。
温氏看了温嬷嬷一眼,温嬷嬷意会,也拿着庚帖上前,两位嬷嬷交换完庚帖,各自退回自己的主子身后。
温氏全名温念,她看着始终面带笑意的宁氏,在宁氏交出庚帖的那一刻,她心中对宁氏那点仅剩的友情彻底湮灭,她淡淡说了句,“不用惋惜,或许我们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一语双关。
宁氏听明白了,她抬眸看向温氏那张依旧鲜活的俏脸,脸上的笑意几乎要维持不住,她努力露出一抹笑容,“是我对不住你,我想和你说几句贴心话,说完我就走。”
温氏淡淡嗯了声。
等花厅所有人离开后,宁氏苦笑一声,“阿念,我曾经真的很想和你做亲家,当年交换完庚帖,我满心欢喜,期待着你女儿嫁给我儿子的那一天。”
“但是我这些年在右相府远没有表面那么风光,我娘家渐渐没落,我在右相府的日子也越来越难了,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是迫不得已才与你退婚的,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还能像从前那样。”
她儿子是右相府嫡长子,必须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为妻,定国公的官职才正四品,温氏的丈夫甚至没有官职在身,这样人家的女儿如何能当他们右相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她当年年少,没有考虑那么多就与温氏定下婚约了,可是如今的她不得不为她儿子考虑。
云晚意从小生活在定国公府都是草包一个,温氏刚回来的女儿估计连草包都不如,所以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更何况她儿子已有意中人。
温氏淡笑一声,“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女儿?你心中但凡有对我的那么一丁点友谊,也不至于做出我女儿刚回来你就上门退亲的事。”
如果宁氏过段日子再上门退亲她也不会这么愤怒,但是现在她的火气是真的大。
温氏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退婚后别人的闲言蜚语。
她的酒酒刚回来,还没适应定国公府的生活,就要承受这么大的恶意,她怕伤害到女儿弱小的心灵。
是她错了,她当年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的。
当年她与宁氏是闺中密友,比亲姐妹还要亲,宁氏说要与她做亲家,她一开始没有同意。
难不成他揍人还要女儿在一旁加油助威?
右相手握重权,嫁到右相府是定国公府高攀了,她不想让女儿以后在右相府过得艰难,是宁氏说她以后会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她的女儿,她才同意了。
可是现在,当年说过的所有话都成了狗屁。
宁氏看着温氏的脸,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一开始走得缓慢且犹豫,后面越走越快,没有回过一次头。
或许她真的要失去阿念这个朋友了,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她不会后悔。
温氏拿着女儿的庚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下心情,让人把云鹤吉几人叫了过来。
她抬眸看着丈夫几人,“小酒刚回来,还是先熟悉熟悉府里的环境,你们几个人这几天在家陪着小酒。”
云晚意愣住了,“为什么啊?酒酒的衣服很少,我还想带她去买漂亮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饰。”
云卿礼看了看母亲,他总觉得现在的母亲有点可怕,他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怕说错话被打。
云祈安不高兴了,“娘,我们要出去玩!”
云鹤吉看到媳妇的脸色沉了下来,赶紧撸了一把小儿子的脑袋,“听你娘的话就是,不然你下个月的月例就没了。”
云祈安听到月例要没了,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巴。
云初酒看着母亲明显冷下来的脸,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了,“娘,是不是右相府来退亲了?”
温氏错愣地看向云初酒,对上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眸,到底不忍心欺瞒她,“嗯,昨天送了拜帖过来,方才我已经与右相夫人互相归还庚帖了。”
其他几人一愣,回过神来的云鹤吉怒气腾腾地站了起来,“欺人太甚!他们当我定国公府没人了是吗?!”
云晚意皱眉,“他们也太过分了,酒酒才刚回来。”
酒酒还没回来之前,有婚约的是她和右相府嫡长子景淮,她和景淮见过几面,但没有深入接触过,只知道那人风度翩翩,是个读书人。
云晚意瞬间歇下了去玩的心思,扭头看向云初酒,“酒酒,以后我再陪你去买衣服首饰吧,这些天你先用着大伯母和娘给的那些,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
退婚后外面肯定有很多闲言碎语,她被冷嘲热讽没什么所谓,反正她被嘲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但是酒酒不同,酒酒才刚回到定国公府,还没过上好日子,她怕酒酒承受不住。
云初酒的眼皮控制不住跳了一下,右相府真的退亲了,那很有可能她梦里的一切都是会真实发生的。
云初酒抬眸看向愤怒的父亲,“爹,这些天你在家陪我吧,以后去哪也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