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询问的声音,法显缓缓睁开眼,目露疑惑的看她,不明白她又要做什幺。
他没言语,只是从行囊里拿出一本佛经给她,花千遇接过之后,翻开去看见是梵语,顿时两眼直发晕,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四年前学的梵语早忘完了。
“我看不懂,法师用梵语给我念一遍吧。”
她又把佛经还给法显。
法显也没问原因,他用梵语言诵道:“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入于神通大光明藏,三昧正受,一切如来光严住持,是诸众生,清净觉地。”
“身心寂灭平等本际,圆满十方,不二随顺,于不二境,现诸净土……”
听着法显清润如飞泉鸣玉的悠扬嗓音,困意霎时袭来,花千遇不出一刻钟就睡死了。
法显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停了,看她歪在车壁上睡的正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幺。
难怪她要求要用梵语念经,因为这般睡的快。
花千遇睡了约莫一个时辰,便从沉睡中苏醒,马车还在晃悠悠的前行。
她睡醒之后,伸了一个懒腰,静坐了片刻,感觉到法显望过来的目光,她笑着对法显说:“佛经的催眠效果就是好。”
法显瞥了她一眼,无话可接。
她问:“法师方才念的是什幺经?”
“圆觉经。”
花千遇肯定的说道:“一定是佛教重要的典籍吧。”
法显微有诧异,他点头道:“此经是大乘之经典,在禅门中也传习甚广,即因此经显示的修行方便,处处与禅法相合。”
花千遇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道:“难怪我没听几句就睡着了。”
法显:“……”
太阳西斜而落,日暮黄昏,晕染天际的霞光变得越来越黯淡,天地之间昏昏暗暗。
马车行驶了一整天,方才出盛京地界不远,先下也该停下来休整了。
附近皆是山野小路,最近的乡县有住宿的地方,不过离这里有几十里路远,路途太远再加上此时天色以晚,不便再赶路,就找了一处平地停车,准备在野外睡一宿。
花千遇和夏桃慕是女子,两人睡在马车里,剩下的人则在篝火旁休息。
车夫自带的有油毡,也在旁边生起篝火,简单的饱腹之后,便躺下睡觉。
花千遇白天睡了一觉,晚上不是很困,她闲着也无聊,又去找法显闲聊,打扰他静修。
亥时她返回车厢睡觉,睡到了半宿觉得小腹有些涨,有尿意涌来,白天她喝的水多了些。
花千遇从梦中醒来,睡意朦胧的睁开眼撑坐起身,从马车上下来,准备走远一些寻个地方小解。
她神智仍未清醒,半阖着眼,眼前雾蒙蒙一片,在暗夜中也看不真切,她走了几步险些绊倒。
她睁开眼眸,视野里有一点亮光,篝火燃着暖色的火焰,寂静的夜色中偶尔响起几声枯木烧裂的噼啪声响,除此之外,只余下无边的安静。
无华宗的两人在火堆旁,抱着剑倚靠在树干上闭目安睡,法显等人却是正在打坐,脊背挺的一个比一个直。
做和尚真辛苦,大半夜的还不去睡觉。
花千遇心中想到,她揉着眼慢悠悠的往前走,眼前也没看路,走出一段距离不知踢到了什幺脚下一绊,重心忽地往前倾,若是以往她能轻易的稳定住身形,只是此刻她没有回过神,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往下栽倒。
她没有摔在地上,反而跌倒在一个温热的物体上,嘴唇磕在了什幺坚硬的部位,疼痛感霎时袭来,这下她彻底清醒了。
她微微擡起头,近在咫尺的是法显的面容,他正垂眼看她,脸上敛着几分静默,眼中似乎是闪过一道华光。
花千遇懵了一下,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她的面上涌现尴尬之色。
她半个身体都趴在法显的怀里,身下的触感温热又紧实,能感觉的出来他身体的僵硬程度。
花千遇立刻从他身上起身,笑了一下,讪讪的说道:“抱歉,没看清路。”
她心中不停地悔恨自己不看路的行为,她怎幺这幺瞎,能摔到别人身上。
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嘴,估计也是磕在他下巴上了。
法显垂落眸光,低声道:“无事。”
方才他听到走来的脚步声,只当她是有事来找,也未曾睁开眼,等她突然倒在他怀里,他还以为是心魔又出现了,平白无故她是不会离他这幺近的。
当感觉到她的重量和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他才意识到真实的人就在他身边,又怎幺会有心魔呢。
法显擡目望她,出声问:“施主去往何处?”
花千遇略带不自然的语气,快速说道:“人有三急。”
她扔下这句话就往远处走去,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