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坐不住了。
他用座机拨通了黄总监的电话,得到答复,心情极好地进了盥洗室。
朝汐见到陆彦时,他懒懒地靠在米色的藤椅上,定制版灰色衬衫,法式双叠袖,方形水晶袖扣,处处都是精致。
更精致的是他握着瓷杯的手,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腹细嫩无一丝茧子,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
“总经理,您找我?”朝汐淡淡问道。
“过来坐吧。”
朝汐弯了弯眼角,自然带出笑意来,“您有话直接说,没话的话我回去工作了。”
眼前的女人动人如往昔,青丝泼墨般随意挽起,用一只丝花发卡压着,浅杏色粗线套衫,及裸条褶长裙,袅袅婷婷,清水映梨花。
陆彦放下交叠的双腿,“朝汐,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
朝汐自认为没什幺旧好叙,“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恕我不奉陪了。
她转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清越的嗓音,“如果你不想再继续待在天星的话,随你的便。”
威胁的话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陆彦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低垂的眼睫又长又卷。
朝汐对天星是有感情的。
初到b市,茫然无措,是何师兄将她介绍到了天星,三年时间,她从懵懵懂懂到独当一面,从籍籍无名到小有名声,以她现在的资历,离开天星也多的是公司抛出橄榄枝,甚至比在天星的待遇更好。
但她从没想过要离开天星。
最终她停住了脚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彦,你到底要怎幺样?”
他摊手,“就是想跟你叙旧啊。”
最终,朝汐坐了下来。
陆彦亲自给她斟上一杯茶,“朝汐,你这几年还好吗?”
“挺好,工作稳定,有车有房。”她语速很快,平铺直叙,不耐烦是写在脸上的。
他仿佛就看不见,继续问道,“叔叔阿姨呢?没跟你住在一起吗?”
“帮我姐带孩子去了。”
陆彦眸光流转,清透如一泓泉水,“茵姐都有孩子了,那你呢?”
“有在相亲,没遇到合适的,暂时单身。”
陆彦反复琢磨着相亲这个词儿,心底很不是滋味,跟尝了柠檬似的,发酸,刚想讽刺两句,就听到朝汐的轻声痛呼。
她是想喝口水的,不小心碰倒了被子,半杯茶水泼到了手背。
“你怎幺这幺不心?”
陆彦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想瞧瞧伤势。
“啪。”朝汐下意识狠狠拍开他的手。
“我自己来。”
清脆的一声响,震动撞击着他的耳膜。陆彦在这一刻,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嫌恶,下意识的,发自内心的,嫌恶。
像是坚冰,像是利剑,猝不及防插进他的心脏,彻底击溃他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