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穿过人群往里挤,挤到最前面的时候,就被安保人员拦下了:“先生,麻烦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现在医院只许出不许进。”
秋池撒了谎,他说:“你们这里是不是刚刚送来一个都兰学院的学生?”
“没错。”
“我是那个病人的辅导员叫来的,他是在我们学校里出的事,我们得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的语速很快,“而且我是个beta,不会受影响的。”
他身上还穿着学校里的工作服,说完他把胸口上夹着的工牌拽下来给那个护士长看。
护士犹豫了一下,然后让一个安保人员领他进去了。
上了楼,有个小护士带他去房间里换上了一套简易的防护服,并叮嘱他:“千万不能摘下面罩,虽然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但那位病人的信息素和普通的高等alpha不是一个量级的,他现在正处于狂躁期,暴走的信息素对所有人种都很危险。”
秋池点了点头,手心里全是汗。
护士说完就带着他往里走去,路上碰见的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面色都显得很紧绷,仿佛这家医院正面临着未知的病毒泄露危机。
秋池到的时候,一群手上拿着防爆盾和钢叉的人,正在试图把一个人逼进一间隔离室。
那边形成了一堵人墙,秋池看不见傅向隅,但能听见他痛苦的嘶吼。
他现在对信息素的气味格外敏感,尤其是傅向隅的,就算隔着很厚的用来隔绝信息素的普通面罩,他还是闻到了一点。
秋池似乎能通过那股信息素闻到alpha的痛苦和绝望,他的心脏绞痛起来,很想吐,但硬生生忍住了。
如果现在忽然表现出什么不良反应,说不定就会被安保人员带出这里。
“刚刚用的麻药剂量够放倒两个成年人了,”他听见有个医护人员说,“但他现在还站着,怎么办?”
这家医院里所有的稀缺人种几乎都自觉退离了医护一线,围着傅向隅的那些人,大多是穿着厚重防护服beta。
“不然试试电击吧?”有人说,“只要把人撂倒就好办了。”
就算再难控制,信息素量级再不可估量,他的躯体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只要用上那些极端的方式,没有人还能继续站着不倒。
领头的医护人员走过去问傅霁:“统帅,请问您能接受对傅先生使用电|棍吗?”
傅霁没什么表情:“可以。但要保证安全。”
“您放心,他们都经过专业培训,使用的电|击|棒也是安全合规的,不会对傅先生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
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内,秋池看见傅向隅被电|棍击中,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可被那些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衬托的好像很渺小。
傅向隅在发抖,秋池的心像是被绞紧了。很快,那些人就趁他短暂失去意识之际,用防爆盾配合着钢叉将alpha撞倒在地。
alpha在吼叫,而秋池也感知到了他的痛苦,他下意识地钻过警戒线,试图推开那些压在傅向隅身上的人。
不要。不要这样对他!他在心里喊。
有人把他拉开了,然后冲着他的耳朵喊着什么,秋池没听清,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傅向隅被人用束缚带捆绑起来,然后抬进了那间隔离病房,alpha的脸上有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被人咒骂着一直拽到警戒线外的秋池一直紧盯着那间带有一整面玻璃墙的观察隔离室。把傅向隅安置到病床上后,一个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那间病房的门便被牢牢锁住。
秋池心里忽然腾升起了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这一楼层是医院专门为信息素失控的特殊人群准备的,一套特制的循环换风系统占了整座医院建设资金的将近一半。
虽然这套通风系统自启用以来从未出现过意外,但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还是没敢轻易摘下面罩。
有个医护人员正在询问他的身份,并指责带他进来的那个小护士,护士解释说他是都兰的职工,进来了解情况的。秋池则一直默不作声地靠墙站着。
旁边好像有人在哭,他偏头看见了同样穿着防护服的方一珂,他把厚重的面罩脱下来,眼睛是红肿着的。
oga的脸很红,很可怜地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发抖,几乎要站不住。
站在傅霁身边的那个男人伸手扶了他一把,那是一个美丽温柔的男性,即便穿着防护服,也无法掩盖他的亲切与端和。
“对不起……”方一珂带着哭腔道,“我当时看他太难过了,控制不住就想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他,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的错。”他说,“老师一直说我是他的‘解药’,可为什么他却不接受我呢?”
男人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像是哄小孩一般用纸帕拭去他的眼泪:“小隅是个内敛的孩子,但你们是‘命定之番’呀,他总会接受的,所以你其实不用太着急。”
方一珂闻言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然后说:“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喜欢我的信息素的,明明靠近我,他的痛苦就会得到缓解,为什么要躲开呢?”
那个男人轻轻拍了方一珂的肩膀,眼角微弯,防护面罩下仍旧是公式化的笑容。
他知道傅家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大概是痛恨自己身为人类,却被信息素操控理智,所以才一直不肯服从于自己本能的欲|望。
还是太年轻了,所以才会做这些徒劳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