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休息。下班后,魏秉年没回厂里分配的单身?宿舍,径直走出?厂区,坐上公交车到了一栋筒子?楼前。
“秉年回来啦?”
筒子?楼二楼四号房是两室一厅的布局,魏秉年进屋时,魏母正将饭菜端上桌。
魏父看着报纸,闻言抬头看一眼儿子?。
“还知道回来!”放下报纸,魏父面露不悦,“哪有家?里有屋子?,天天住厂里单身?宿舍的,说出?去就让人笑话。”
魏秉年没搭话,拉开?凳子?坐下,耳边是母亲出?来打?圆场的声音。
“算了,不说这个,儿子?一星期就回来一次,先吃饭吧。”
昏暗的屋里,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饭,魏母给儿子?夹了块土豆,随即道:“秉年,让你给你表哥找的工作有消息没有?对了,还有你表嫂也想谋个食堂工作,你们轧钢厂有空缺吧?”
魏父吭一声,不大?爽利:“又给你娘家?人谋这个谋那个?你干脆把家?里东西全搬回娘家?算了!”
“捎带手帮个忙怎么了?秉年被轧钢厂请过去,不是厂长和书记都很看得起他嘛,给家?里亲戚安排点工作都不行?”
“那要安排咋不给我们老?魏家?的安排?”
“你凭什么,当年要不是我管着儿子?好好看书学习,他能有今天?”
魏秉年睫毛一颤,听着父母数十年如一日的争吵和谋划,眼皮一闭再睁,漆黑的眸子?里隐有不悦,放下筷子?,轻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随着一声关?门声,魏母白眼一翻,对着刚刚还吵嘴的魏父埋汰:“真是你们魏家?的种,还甩脸色呢,我忙活一天,这才吃几口就不吃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教得不好。”
“当初本来就不想生他的,要不是老?大?没养活,你以为我想生第二个?你看看他,哪有当初老?大?嘴甜贴心,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他仇人呢,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行了,说老?大?干啥?也怪你,你那时候没看好他…”
……
父母的争吵声透过木门缝隙飘进魏秉年的耳朵里,让人心生烦闷。
坐在书桌前,他翻开?书本一一阅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只想起某人悦耳动听的声音,讲起去供销社买了什么东西,遇到街上一条小黄狗,晚上吃了什么菜…
一堆乱七八糟的琐碎事儿,却被她讲得有滋有味。
在家?里待了一天,魏秉年再回到轧钢厂时明显更加低气压。
黄姐见魏工面色冷峻,不明白个小年轻怎么回事,但也没多事。
各人自扫门前雪,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就好。
午饭时间,研究室里众人都去食堂吃饭,魏秉年看着手边的铝皮饭盒,到底没有动作。
没胃口,也不想再去那处走廊,过去待了许久的走廊已经安静得他无法忍受。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魏同志,你今天怎么没去吃饭啊?”
魏秉年转身?看向门口,就见到穿着红色棉袄,带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娇俏姑娘站着,笑盈盈看向自己。
那声音很熟悉,萦绕在自己耳畔多时。
深沉的眼眸望去,闪着微微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