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想了?想,回道,“格楚哈敦是说了?一些极为凶险之类的话,没什么特别的,那段时间每个?太医都那样说。”
容淖见?从云芝嘴里问不出什么,阖上眼陷入沉思。
等云芝出去后,她才满脸凝重坐到案几边,拿过榉木开始雕刻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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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阁内间的烛火照常亮了?整夜。
所有伺候六公主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从来不管什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昼夜颠倒得厉害,夜间才得精神看书、作画、雕琢工刻等,连飞睇和雪爪都熬不过她。
别人是听着鸡鸣起床,她是伴着鸡鸣入睡。
云芝昨日给容淖拿了?榉木进去,猜她肯定又?熬夜做东西了?,估计刚睡下不久。早起后特地蹑手蹑脚推门进入内室,打?算把木屑脏污收拾一番。
“嘶——”云芝脚底意外一硌,定睛望去,才注意满地都是细细小小的木条,十分凌乱,全然不似容淖整洁分明的作风。
云芝眼皮一跳,快走几步绕过屏风。
果不其然,西窗案几前,容淖蓬头垢面盘腿而坐,正聚精会神搭建一个?形状古怪的木头架子,脚下则堆着无数割废的榉木条,都是约摸一指粗细长短,上面还有卡榫。
云芝小心翼翼靠近劝道,“公主,您是在此处辛苦了?整夜吗?该休息了?,晚些时候起来再做吧,您手指都红肿了?。”
容淖不为所动,手持一根小榉木条做凝神状。大概小半炷香后,突然抬眸哑声问起,“你可认得出这?是什么?”
云芝细细打?量过后,一脸为难摇头,“奴才不知。”
容淖面无表情?,毫无预兆劈手把那木架子狠狠砸了?出去,几十根木条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云芝肩头一缩,霎时明白了?满地的小木条是怎么来的。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云芝慌忙跪讨饶,“是奴才有眼无珠……”
“与你无关,起来。”容淖疲累揉额,“去传嘠珞进府。”
嘠珞虽然放出宫了?,但依旧隔三差五来王府探望陪伴容淖。
云芝走后,容淖忍着指头上针刺一般的疼意,再次凝神尝试做出孔明锁,结局又?是失败。
从昨晚到现在,她记不清自?己总共失败了?多?少次。
她想做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孔明锁。
只?用五十五根小木条,在孔明锁内构造出二十四道机关。
她十岁时,曾在乾清宫解开过皇帝那只?二十四道机关的孔明锁,觉得还算有趣。
因皇帝不舍割爱,她回宫后依样画瓢自?己打?磨了?一个?,不用构图,全靠逻辑推演,过程十分顺畅,几乎没走什么弯路。
可现在,她做不出来了?。
因为她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厘清二十四道机关之间的复杂联系,经常顾此失彼。
她尝试过用最笨的办法在纸上细分步骤,勉强能推出十五六道机关。再往后,思路开始混乱,大小失误不断。
容淖趴在窗前,迎着晨起的风,目光随檐下扑蝶的雪爪漫无目的游移。
那蝴蝶害怕猫儿,拼了?命往高处飞,最终落到绿漆重翘重昂九踩斗栱上暂歇。
容淖不错眼地望向层层叠叠的斗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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