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昌和有点没弄明白林安宁的意思,压根没看合同,“合同的事情有法务看,至于之前说得价格我已经重新与你们江总协商过了。小姑娘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两杯。”,转头看向服务生,示意她添杯子倒酒。
林安宁摆摆手,笑着说:“章总说笑了,我们公司员工应酬不喝酒,多谢您好意。”
章昌和一晚上被推三阻四,此时连江缜言身边小小的助理也严辞拒绝,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好生没面子。
“小江啊,你这助理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们江总都给我这个面子,你一个小小的助理,还不识好歹,和我拿乔啊这是。”
见章昌和的目光转向自己,江缜言也没了笑容,冷下脸,“她不喝。”
林安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昂头挺胸地坐直了身子。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错。
章昌和顿时有些挂不住脸,下不来台,威胁道:“小江啊,连杯酒都喝不下,我看这合作也就算了。”
江缜言站起身,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一瞬。
正当章昌和以为他要道歉的时候,他说:“那就算了吧。”,说完,他拿起身后的外套,回头看了林安宁一眼,“还不走?”
林安宁赶紧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出了包厢。
直到走出了饭店大门,站到了路口,江缜言才停下脚步。
林安宁一路小跑着追上,刚在他身后站定,就听见一声质问,“说了不许来,你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江缜言甚至没有回头看她。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那个注定谈不下来的合同?
担心他一个人孤立无援面对别人的刁难?
担心他喝得不省人事没人照料,醉倒在路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没有辩解的余地,“对不起。”,紧接着她又说:“但是你别担心,我来之前查过了,他们国外总部最近已经洽谈了东南亚一处工厂收购”
“我知道。”
江缜言回过头,脸上表情淡淡的,身上也只有熟悉的香水味,唯独耳尖刺目的红提醒林安宁,他是个喝了酒的人。
江缜言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张口,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说:“打个车回去吧,到家和我说一声。”
林安宁又问:“那你呢?”
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夜风吹在脸上,有刺骨的寒意,林安宁脸被风吹得有些惨白,却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
江缜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annie,我希望你明白,于公,我是你的上司;于私,我是你的哥哥,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天气很冷,赶紧回去吧。”
林安宁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波浪卷发被风吹起,“她不喜欢你,你也并不爱她。”
她,自然指的是董嘉禾,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江缜言说:“那不重要。”
林安宁抬起头,眼神执拗,“不,那很重要。缜言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一样。我不是非要你来爱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样我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
江缜言没说话,正好有一出租车路过,被他挥手招停。
他上前拉开车门,眼神里是不由分说的强硬。
林安宁在他的目光下坐上车,车子启动,她打开车窗玻璃向后望,看着人影逐渐缩小,再缩小,直到再也看不清。
一转眼,回到北京已经半个多月。
董嘉禾上班的时候忙着桃墟村项目的活儿,下了班还要盯着自己的新企划案,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前几天,她又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找过董明安一回,得到的答案无非还是拒绝。
他们父女之间本也就算不上多么亲近,两次拒绝下来,董嘉禾也不打算再寻求他的支持。至于于思广,她压根没想过与他说。
杨鸣谦自然也闲不下来,工作追在后面赶,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眼看着即将要过年,董嘉禾接到了张秀兰的电话。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这家医院位于北京市郊,几层的小楼,是家社区医院,环境十分一般,来来往往的病人却不少。
张秀兰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和医院到处的白色相比,她一身深色粗麻布衣,套着颜色暗沉的橘色大衣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更不提她脚边还有一个彩色的蛇皮口袋。
她稍显局促地窝在金属座椅上,董嘉禾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张姐,张姐,怎么回事?”
张秀兰听见她的声音,像是遇到了救星,一下子站起身,心慌意乱,“嘉禾啊,你来了。还不是那保健品惹得祸。上次你们回去后,不是托人寄来了检验报告吗,说那药不过随便掺了点营养物,根本没啥保健作用,妈气不过,非要打电话过去找人退货,退钱。”
张秀兰预期有些急促,嗓门一如既往地大,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旁观,“结果谁知道,那对面不仅不退钱,甚至还骂我们是穷鬼,早死,啪就挂了电话,妈被气得一下子厥了过去。”,说到这里,张秀啦开始抹眼泪,“好不容易把妈送到镇子上的医院,结果那边医生说妈有脑梗前兆,镇里医院治不了,让我们转到大医院来。”
董嘉禾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张姐,你别急,脑梗这个病不要命的,况且医生不也说了吗,是前兆。你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冯老太呢?”
张秀兰坚强惯了,吸着鼻子说:“还在急救室里呢,医生不让进去打扰,让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