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娓娓弹唱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赵慕青欣赏这姑娘既缺乏眼力见又非常具有胆量,竟敢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唱这些凄凉的怨妇调子煞风景。
兴许是曲子过分煽情了,听得她胸口一阵发紧,好像有什幺东西死灰复燃。
曲终,姑娘盈盈笑问:“不知陛下和大将军可听得尽兴?”
只听“叭嗒”轻响,酒杯被褚渊搁下。
目光在褚渊和赵慕青间逡巡一瞬,褚决明喝道:“谁叫你弹这首曲子的?难道不知陛下最讨厌这样的曲子吗?!”
姑娘慌忙跪地,“渥丹无知,请陛下降罪!”
“无妨,一首曲子,皇叔未免太紧张了,”褚渊挥挥手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听他这样说,褚决明又问:“那不如让她再唱一曲将功折过如何?”
褚渊道:“也好。”
渥丹声音更轻,唱起另一首歌,与刚才那首截然不同。
隔片刻,褚渊淡淡开口:“你从哪里听来这样的曲子?又是谁派你来试探朕的?”
渥丹忙再次跪地:“民女不敢!民女并非谁派来的奸细,只是听闻陛下昔日也曾在民间寻一女子,最终不得。虽不知她为什幺不在您身边,但民女觉得陛下能理解这种感受,所以……所以斗胆想请陛下成全。”
“昔日也曾在民间寻一女子,最终不得”?赵慕青不知怎的听进了这话。
褚渊不是对孙兰若情有独钟吗,哪用得着寻谁?莫非他还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不过他如今坐拥天下,胃口大开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她瞄了他一眼。
横看竖看,无论气质或是皮囊,的确是个中极品,连醉酒都无损丝毫美貌。
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人品败坏,道德沦丧。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便是看上了十个百个姑娘,夜夜笙歌,哪天精尽人亡,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厢渥丹顿了顿,继续道:“西羌安岳侯成卓是民女的如意郎君。”
成卓?
耳熟的名字令赵慕青一怔,回想起遇见的那个男子。
难怪章毓台平日有侍卫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根本不是什幺友好使臣,而是西羌送来的质子。
褚渊漫不经心摩挲着酒杯,“所以,你想让朕怎幺成全?”
西羌表面送成卓为质示好,但谁不知,这只是鼓动西燕与先周残余势力两虎相斗,坐收渔翁之利。
孝平帝当年逃出金陵至今下落不明,而他一日未死,西燕就不可能轻易发兵西羌。
渥丹鼓足勇气道:“求陛下让民女和他见一面。”
褚渊道:“朕凭什幺答应?”
松开紧握的拳头,渥丹扬唇:“因为民女有周帝行踪的消息,而陛下需要有人助一臂之力。”
她知道西羌目前不会和西燕大动干戈,然而安岳侯在西燕一日,就不安全一日,她不希望他成为两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