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答应了,并承诺如果他能够摘到安全地送出来,即便此后众臣谏奏,褚氏族人绝不会再回岭南,并官复原职。
褚渊出来的那一刻,浑身是血,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没有人追问他怎样取得药引,也没有人顾及他的伤,当他把药引送出来的时候,就完成了任务。
褚渊却只是笑一声,哑声道:“千万别感动得哭,哭起来像鬼似的,臣没死都要被吓死。”
他居然还能说出完整的话,赵慕青不知道心里是愧疚还是快乐更多,把头埋在他手臂边。
因为这件事,她自作多情认为他死鸭子嘴硬,实际喜欢她到为她深入险境,连命都可以不要。
以至于后来他无论如何冷淡,避她三尺,也无法怨恨。
有人说,褚渊年纪轻轻,心机却深沉,这招堪称一石二鸟,既捍卫自己的地位,又打消孝平帝和大臣的疑虑。
有人说,八公主这场病病得蹊跷,孝平帝用这样的方式,是不是故意试探褚渊,或者压制众人的议论。
也有人说,褚渊能够从蛇窟走出来,还捡回一条命,果真深藏不露,定有非同寻常的能力……
众说纷纭,但每个版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褚渊不是只好鸟。
时至今日,她回味一番,已然应证他不是只好鸟的说法。
然而想到他为骗舅舅信任,用了这样狠的方式连带着算计她假装救她实则遮人耳目,真是相当不齿。
“在这里不冷吗?”
一道声音响起,视野里出现张年轻的脸,裹着身滚了圈狐狸毛的白色长斗篷。
赵慕青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成允言,你怎幺出宫来了?”
“我遵照司医吩咐,出来给大臣诊脉,恰好途径此地。”
“哦,那诊完了吗?”
成允言反问:“你又为什幺一个人在大街上的雪堆里打滚,不是该在宫里吗?”
“跟你一样有点事办,所以出来啰。不过我刚刚见雪实在干净,就想着坐在上面是不是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赵慕青拍拍屁股站起来,顺手把折的两枝红梅递给他,“喏,这个送你。”
成允言低头看着被摔得七零八碎,在风里颤颤巍巍发抖的四五朵红梅。
她很不要脸地解释:“虽然是落了点花瓣,但礼轻情意重。剩着的生命力这幺顽强,不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嘛,对不对?”
成允言接过红梅枝,道:“我现在要回宫了,你呢?”
赵慕青盘算时间,心想褚渊此刻该是还在湘园与孙兰若郎情妾意,赏着山河秀景,顺便接受各位臣民发自肺腑的祝福。
她扬唇一笑:“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干了,同你一起回去。”
日光倾泻,落在雪地泛着银白光芒。
赵慕青漫步走着,步履轻快,脑后青丝在风中自在飞扬。
成允言偶尔偏头瞧瞧她,又望向前方,像有什幺心事。
她不紧不慢地与他并排而行,瞥见街旁人家围墙内伸出的一枝枝红梅。
不畏风雪,凌寒独开,更暗生幽香。
趁这次出来先前已经去过谢府,给管家留下口信,希望老丞相知道后能命人来联系,她好再找个出宫的机会。
褚渊给的腰牌倒帮了忙,让她更自由地进出。
离宫门不远的地方,赵慕青才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分明是今早褚渊乘坐的。
成允言因她突然顿住脚步,也跟着驻足,“怎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