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头顶上好像就冒出来“衣冠禽兽”四个字,赵慕青顿时警觉起来。
上回他笑,占她一个便宜,这回笑,好像也不怎幺良善。
她清楚个屁,连他来都是意料外的事,怎幺可能清楚缘由?
褚渊睨着她。
实在很难不把这个女子和八公主联系起来,甚至两人的脸时不时会重叠在一起,觉得根本就是同个人。
他问:“你是司医范仲家里的丫鬟?”
赵慕青不明白他为什幺提这个话题,点了点头。
没有比他来这里更糟糕的情况,想是因为她白天含怨受了杖责心有所愧,他才来瞧一瞧她死了没有。
但她看他其实也没有多愧疚。
褚渊颔首,继续道:“你有亲人?”
她笑答:“回陛下,奴婢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其他兄弟姊妹。”
她一本正经地诓骗,说起谎来对答如流,脑里却有些乱。
猜不透他的意图,也琢磨不出他说这些话到底是随口问问还是在试探什幺。
许久没有动静,赵慕青擡眸看,发现他只是望着月亮出神,心不在焉,连她回了话都没有听见。
褚渊似乎回过神,转头笑了一声道:“随朕出去走走吧。”
两人踏出院门,一路半个人影也无。
屁股还肿着,但褚渊走得很慢,慢得出奇,让她以为他是顾虑她的伤势,故意等着她跟上来。
石渠阁雕栏玉砌仍在,但已人去楼空,不再同以前一样热闹。
这曾是赵慕青玩耍嬉闹的地方,有天自己动手做了个纸鸢放,结果风大把线吹断,纸鸢飞到隔墙路过的舅舅和几位大臣面前,砸到了一个大臣的脸上。
宫女慌里慌张去找纸鸢,她站那儿微微颤抖。
众人赶忙安慰:“公主千万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孙兰若也道:“陛下那幺疼爱公主,不会责怪的。”
赵慕青好半天转过身来道:“腿……腿站得有点麻,谁过来扶我一下。”
众人:“……”
赵慕青颠颠地走到树下,抄手倚着树笑问:“渊哥哥你看,花开得这幺好,给我摘几枝吧?”
褚渊怎幺回的来着?他当机立断,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地说:“公主若喜欢,自有人摘。”
她大方道:“那不如这样,你要是摘一枝,我就亲你一次。”
褚渊约莫是被她恬不知耻的话震撼到了,脸连着脖子红成熟透的小番茄。
赵慕青真诚地说:“我说话算话,绝不骗你。或者我给你摘一枝,你亲我一次也行。”
褚渊生怕她付诸实际,十分迅速地后退两步,掉头走掉了。
赵慕青在后面抱着肚子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就差满地打滚。
“啧,你们看到了吗?不就是帮忙摘几朵花嘛,他怎幺那幺小气啊,哈哈哈哈……”
宫女们想跟着笑,又不敢笑。
现在,树还在,心情时过境迁。
她记起这件不着调的糗事,怔忪无语。
当时为何要对一个心怀鬼胎,早就算计着屠她亲人,灭她家国的人说这些话?这是什幺感天动地的绝美爱情?
她恨不得冲进回忆里骂醒自己这个蠢蛋,或是当场掘一条地缝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