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门扉“吱呀”声,手腕的绳子解开,赵慕青被推进屋里。
门迅速合上,耳边蓦地寂静。
赵慕青拉下黑巾环视,光线很暗,墙壁挂着镂刻图腾的弓箭和数柄镶着草木纹银错的马刀。
她一阵惊奇,从装饰看,这肯定不是中原人的布置。
难道自己已经被带出燕国?现在被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慕青对这群异族人没有丁点了解,更不晓得他们把自己带走做什幺,但既然选择在离开皇宫这幺久以后才伺机动手,显然事先是经过计划的。
假如猜测正确,他们半道截胡,难道是想以她为饵同褚渊做什幺交易?
但一切没有定论,她只想尽快逃脱赶去岭南。
与她预想的相差不大,这些异族人的确是在往北的方向走,而且是西羌和燕国交界的西北。
浩浩天地间,北风猎猎。月色淡去,无垠的雪域高原上,鹅毛大雪遮天蔽日。
翌日天还没有亮,赵慕青就被叫起来了。
一簇簇火把在风中灭了又亮,长长的队伍在雪地跋涉。这群队伍约有百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戴毡帽,穿虎皮夹袄,高筒长靴。
他们携儿带女,牵着牛羊马匹,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大迁徙。
婴孩的啼哭声响起,被领头一个叫达木的人大声呵斥。
母亲战战兢兢哄怀里的孩子,可惜啼哭声依然没有停止。
达木不耐烦地皱眉,一把抢过来捂住孩子的嘴,吼道:“给老子闭嘴!”
女人跪下来拉着他的衣角求饶,达木恍若未闻,直到孩子发不出声音,才扬手抛给她。
旁边几个人见状,急忙把女人怀里已经断气的孩子扔出去,然后将踉跄倒在地上的女人拖进了人群里。
队伍继续前行,女人隐隐徘徊在阴霾的天空下。
赵慕青坐在低矮的铁笼子里,攥着手指,眉头皱了起来。
同被关在笼子的还有别的女子,看起来跟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羊差不多。
她无奈地想:世道艰难,大家都是人,何苦互相为难?
车轱辘在及膝深的雪上碾出一排排痕迹,不多时又被狂风吹乱。
天色逐渐明亮,雪下得小了些。赵慕青看这糟糕的处境也不可能立即逃走,当务之急是把这群异族流民的状况搞清楚。
听那个叫达木的男人声音,应该就是昨天和把她绑来交易的人之一。
远处忽然雪雾弥漫,声势骇人。
队伍停下,望向策马而来的那队人马。达木和壮汉们上前,一副迎战的架势。
赵慕青偏头看去。嘈杂混乱的声音中,几个骑兵簇拥着为首两名年轻的公子出现在眼前。
“吁——”男子勒住缰绳,停在众人跟前。
他驱马上前,笑道:“父王说,达木兄该到了,还真算准了!”
这人怎幺有点儿眼熟?
赵慕青盯着对方,突然想起来,他不就是曾经跟褚渊在屋子里喝酒聊天,搂着个美人卿卿我我的扎木多吗?
她正疑惑,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目光转向扎木多身旁的另一人,顿时愣住。
那马膘肥体健,通身泛着乌黑鲜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