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南星看到这对夫妻先后脚进门,刚想调侃两句,却发现玉止的表情不同往日,不像是来找他谈天的。
“南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但在我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赵蘅从客店出来后,一路想着,玉止会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呢?
玉止从不对什么东西表露出过度的喜欢或讨厌,一向是有也可,没有也可;去也可,不去也可。
有什么是他喜欢的呢?
她上了一趟兰心寺,却发现海棠却已过了花期了,不过几天时间,春光已逝,花无长久。
她站在满院落花的海棠树下,打定主意,又去了城里有名的篆刻师傅那里。
师傅颇为高冷,说:“你想要亲手篆刻?那也是不错的。学个一二十年也能小有所成吧。”
赵蘅有点为难,“能不能再快一些?”她有点赶时间。
“你想要多快?”
“一二十天行吗?”
“出去。”
那日开始,傅家人发现大少夫人近来出门似乎频繁了些。
下人一旦问起,她就只含含糊糊,找些别的理由。
玉止虽然知道,但也并不阻止,只是把她落下的院内琐事都接了过来,出门时让她小心,回家后给她备点小食。
傅敬斋道:“赵蘅近来有些太常出门了,你该劝止她些。上回落到水里,已经成了一时的说闻。成了亲的女子,还是该安守宅里,免得引人闲话。”
玉止道:“是我让她帮忙。廖南星的海船这个月就要启程,我们这趟也托了不少药材在他船上,事多繁杂,所以我让她替我打点些牙行的事宜。”
他偏袒得明目张胆,傅敬斋摇摇头:“管一管内宅她是可以的,我也知道她聪明有度,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她。不过外间的经营,妇人插手,到底还是不该。”
玉止没有说话。
敬斋似乎看穿了玉止内心想法,直接道:“你不要觉得自己这样纵着她便是为她好。人言可畏,一人说闲话能不在意,一群人还能不在意?一天说能不在意,一个月、一年,能不在意?你今日给了她一些希望,等到日后迫于现实不得不收回的时候岂不更惹她难过?——比从未得到更伤人心的,是得而又失。”
玉止将手放在椅靠上,对他父亲的话没有任何表态。
他平日看似随和,其实心如古井,一旦不说话,没人能揣测他心中想法。
半月后,赵蘅终于从师傅那里离开。她手捧一只木盒,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师傅慈爱地朝她扬扬手,然后迅速将门关上,并落了道锁。
赵蘅紧紧捧着手中的盒子,欢欢喜喜回到了家。
玉止却不在房内。她问了犯困的小春,小春揉揉眼睛道:“大少爷近来也总不在家,不知干什么去了。”
等到夜深,玉止终于回来。
赵蘅马上起身:“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又迫不及待道:“我有一样东西你看!”
玉止却也淡淡地笑:“刚好,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赵蘅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只收拾得平平整整的绫布小包。玉止展开了,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分拣给她。
“这是用来兑换现钱的钱票。各家凡信用好的钱庄我都去过了,很齐全,这样即使在偏远之地也不怕无钱可兑。”
“这是用来过路的文牒。各处关口都需要有个官府的凭验,也备齐了。”
又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另外给廖南星的。有些该吩咐他的话我都已经写下来了,你拿给他看。”
赵蘅从玉止拿出这些东西开始就感到奇怪,“廖南星不是还要过好几日才会启程吗?”玉止替他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玉止却望着她,眸光在烛火里被隐去一半,道:“不,阿蘅,这是为你备下的。”